太后這話說得格外沒底氣，甚至不敢去看皇帝的神情。
只一味地舉起茶盞遮擋面容，像是不想讓皇帝看出臉上心虛。
“原來母后是這樣想的。”
皇帝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句話。
卻讓太后手抖得更厲害。
皇帝淡淡掃了眼李公公，後者很有眼色地揮手，示意殿中衆人退下。
只剩下李公公和劉嬤嬤。
“母后剛回京還沒到三日，便惹出許多事端，看來朕或許該想想，是否讓母后回寺廟中頤養天年呢。”
太后瞪大眼，手中茶盞應聲掉落在地。
劉嬤嬤一陣惶恐，忙收拾了地上碎片送出門外。
“皇帝！哀家是你的母后！”
太后怒斥出聲，手猛地拍在桌上。
身側所坐的皇帝只淡淡掃了眼她臉上的神情，扯了扯脣角：“朕的生母如今長眠地下，母后若是忘了，朕也可以幫母后一把，讓您早些見到她。”
太后聞言，身子顫動得更厲害，嘴張開半晌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心底那股屈辱感，讓她放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
可偏偏，她反抗不了！
“母后，朕已經下旨讓晉王即刻回京，想必不過半月時間，人便能到母后面前盡孝了，畢竟晉王也曾被母后收養過一段時日，不是嗎？”
晉王兩個字一出來，太后筆直的背脊徹底彎了下去。
她咬着牙看着皇帝：“你既不滿哀家這個太后，當初何必冊封！”
皇帝幽深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脣角揚起淡淡笑意。
“母后猜呢？猜猜兒臣爲何選了您這個身後毫無勢力的人，來當這個太后？”
太后蹙眉疑惑，忽地想到什麼，臉色一陣發白。
眼看皇帝起身便要走，她慌亂地從榻上下來，袖中手緊緊攥着：“淑榮是哀家好不容易帶大的孩子，更是你的妹妹，你必須讓她嫁進燕王府！”
皇帝腳步未停，語氣冷到谷底：“母后放心，朕會給這位妹妹，尋一門好親事。”
妹妹二字，咬得極重。
像是在警告太后，他早已知曉淑榮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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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落下的簾子，太后徹底無力地癱坐在地，渾身冷得發顫，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劉嬤嬤的手臂。
“芳箬，皇帝剛纔的語氣，是不是知道了淑榮的身世？”
劉嬤嬤想到那個隱匿的祕密，也是後背起了一陣冷汗。
看着太后魂不守舍的模樣，只能抓着她冰冷的手寬慰：“太后，皇上定然是不知道的，若是皇上知曉，怎會容忍淑榮公主活到現在。”
劉嬤嬤的話似乎安慰到了太后。
她臉上驚恐的神情緩了幾分，嚥了嚥唾沫後，纔在劉嬤嬤的攙扶下起身。
“是了，是了，若是他知曉，必然不會讓淑榮活着。”
連續重複了幾句話後，太后顫抖的身體才歸於平靜。
她抿了口茶，緩和了一下心情。
這纔想到另外一件事，滿面春風地揚起笑意：“皇帝說，晉王要來了，哀家可要讓人好好準備，許久不見那孩子，也不知道如今長成如何模樣了。”
劉嬤嬤看到太后眉眼間流露出的神情，只覺得心口一顫。
“太后，如今晉王入京，身側已經有了晉王妃，再加上這後宮被皇后管束着，您可千萬不要再有以前那些心思啊！”
話落，就被對方狠狠瞪了一眼！
太后妖嬈地躺在榻上，三十出頭的年歲反而更顯豐腴。
“哀家知道，就算做，也必然不會讓人察覺。”
見劉嬤嬤還想勸誡，太后不耐煩地怒斥：“你若再多嘴，哀家連你都罰！”
劉嬤嬤也只能將話咽回去，心底卻一陣膽顫。
心想，太后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
自從宮中回了燕王府的蕭太夫人，心情一片大好。
還從嫁妝箱子裏挑了不少首飾，讓房媽媽送去忠肅侯府。
見自家兒子外出歸來，蕭太夫人刷地一下冷了臉，當即便將手中布糰子扔了過去！
燕潯一愣，下意識伸手接住。
“母親，誰又惹你生氣了？”
“還不是太后今日送來信件，威逼利佑讓我請旨，讓淑榮公主成你的正妃，也不知道你小時候多倒黴，不過去宮裏一次，便被那公主看上。”
提及這件事，燕潯也是一臉的無奈。
“母親說的哪位公主，我都未曾見過一面，如今早已不知長成什麼模樣……”
蕭太夫人瞥了他一眼：“無妨，今日我拿着你外祖父留下的聖旨，求了皇上，給淑榮公主另賜一門好姻緣，想必不日之後，宮中便有喜訊傳來。”
燕潯有些意外。
但很快他便明白了。
怕是其中另有原由，母親才如此避之不及。
難不成，這位淑榮公主的身份，當真有疑？
“母親，藍府那邊傳來消息，說三日後舉辦宴席，到時候還請母親親自前往，給撐撐場面。”
蕭太夫人蹙眉，一下便聽出兒子話語裏的不對勁來。
“你不去？”
燕潯點頭：“皇上另有安排，兒子要去一趟別處。”
聞言，蕭太夫人也不再多問，擺了擺手。
“放心，我定然去。”
燕潯放心下來，轉頭便離開後院，朝宮中御書房而去。
到了御書房內，便垂下眉眼問安。
“帶着謝睨去吧，這次的行蹤便不要讓任何人知曉了。在晉王回來之前，你務必趕回。”
“是，臣立即起程。”
一出皇宮，便見謝睨迎了上來。
“王爺，咱們入夜悄然出城。”
燕潯點了點頭，回燕王府準備了些東西后，便在信紙上寫明有事外出勿念的紙條，等走後讓青霧交給慕窈。
是夜。
京城某處偏門，幾道身影策馬迅速遠去，城門悄無聲息地關閉。
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而春香樓內，一道人影悄然出現在青蓮面前。
“你，你是誰！”
青蓮惶恐後退，直到後背緊緊撞擊到牆壁，這才止住腳步。
匕首抵在喉嚨前，冰冷的觸感讓她身體發抖，看了面前的黑衣人一眼，視線卻被匕首柄上鑲嵌的一顆綠寶石吸引了目光。
“你可想繼承劉媽媽的位置？”
男子聲線暗啞，說出的話卻格外佑人。
青蓮眸色一亮，顯然是起了貪念，但又害怕地詢問：“若是接替位置，我要付出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