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虛子的餘光掃過身前的兩人,一個是他精心栽培的學生裴左,另一個則是與他有着諸多相似之處的方筱小。
這兩人於他而言,皆具極大的利用價值。
他滿心籌謀着如何輔佐裴左登上太子之位,一旦事成,那整個大瑜江山便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至於裴左,這個看似聰明,實則草包的傢伙,張虛子根本未將其放在眼中。
反倒是方筱小,令他心生警惕。
無論是她所著的“水調歌頭”,還是在煙花樓新作的“念奴嬌·中秋”,尤其是那句“便欲乘風,翻然歸去,何用騎鵬翼”,都讓張虛子印象深刻。
作爲一個野心勃勃的儒家大能,張虛子早已不滿足於現有的身份和權力。
他渴望更多,妄圖效仿先帝,成爲垂簾聽政的太上皇。人的貪慾的確永無止境,從古至今,皆是如此。
張虛子現今的權力已然極大,他穢亂後宮多年,即便皇帝略有耳聞,卻選擇視若無睹,甚至解決那些提出問題的人,而非去處理問題本身。
正因如此,張虛子愈發肆無忌憚,甚至妄圖取締大瑜王朝,開創一個全新的王朝時代。
然而,說來也頗爲可笑,自從他與裴左的母親合謀陷害太子之後,便開始行事低調。就連他們二人自己也不明所以,只當是不想過早暴露野心。
裴左見老師一直盯着自己這邊,便小心翼翼地小聲提醒道。
“老師,是不是累了,要不改天我們再研究可好?”
“不用,不用,爲師只不過是太過好奇你身邊這位方娘子。”
張虛子緩緩說道。
“好奇?學生有些不解,娘子是有何特別之處嗎?”裴左滿臉疑惑。
“自是有的,不過現在爲師還不能想明白,等將來與方娘子接觸久了,捋清楚後再與你詳述說說吧!”張虛子假裝疲憊,用手扶了扶額頭。
方筱小看着這二人全然不顧她在場,自顧自地聊着,心裏的不滿如火山般即將噴發,肺都彷彿要氣炸了。
只是,她很清楚當下的局勢。
即便再怎麼不爽、難受,也只能強忍着,絕不能讓這只老狐狸和小狐狸察覺自己的異樣。
她如今已將裴左和張虛子歸爲一類人。
裴左就如同跟在老狐狸屁股後面的小狐狸,兩人當着她的面聊得如此過分。
裴左旋即轉身,看向方筱小,柔聲問道:“你可否累了,要不先回房間休息,等休息好後,再來這裏,可好?”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即便方筱小已有七個夫君,且其中三個對她關懷備至,可面對裴左的關心,她不僅未覺溫馨,反倒從心底厭惡。
“好吧,我確實累了一天,既然要軟禁我,那我可就好好回房間休息休息。”
“????”
此話一出,原本想要套話的裴左,瞬間臉色僵住,甚至趕緊收回眼神,深怕被老師察覺。可他不過是只小狐狸,又怎能比得上老狐狸的精明。
張虛子聞言冷哼一聲,緊接着卻又換上一副和善的表情。
這變臉的速度,怕是川劇變臉大師傅在他面前,都要自嘆弗如。
誰讓這位儒聖大人不僅學識淵博,那小肚雞腸、翻臉如翻書的本事更是遠超常人,彷彿要衝破大氣層,直奔宇宙而去。
她方筱小不過是一介平民女子,又怎能與他相提並論。
看了看身旁同樣冷着臉的裴左,方筱小忍不住小聲嘀咕:“大皇子,我看你怎麼這麼害怕儒聖老師,都快被嚇得跟個鵪鶉一樣。”
鵪鶉?這兩個字猶如一記重錘,瞬間在裴言心中種下了不滿和卑微的種子。
總有一天,當這顆種子生根發芽,它必定要將老狐狸的霸權徹底掀翻。
老狐狸此刻亦是滿臉不滿,冷冷地掃視着二人,緊接着出聲說道:“別以爲老頭子我眼瞎耳聾,一切我都看在眼裏的。”
方筱小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這老狐狸果然不好對付。
但她面上依舊強裝鎮定,說道:“儒聖大人,您誤會了,我不過是隨口一說。”
張虛子冷哼一聲:“隨口一說?哼,我看你這小妮子心思可不簡單。”
裴左見狀,連忙打圓場:“老師,方娘子想必是累糊塗了,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張虛子瞪了裴左一眼:“你倒是會替她說話,莫不是被這女子迷了心智?”
裴左趕忙低頭:“學生不敢。”
方筱小心中鄙夷,這兩人一唱一和,真是令人作嘔。
但她嘴上卻說道:“都是我的錯,還請儒聖大人息怒。”
張虛子盯着方筱小看了片刻,而後說道:“罷了,你且回房休息去吧。”
方筱小如蒙大赦,趕緊行禮告退。
待她離開後,張虛子轉頭看向裴左,語重心長地說道:“此女不可小覷,你切莫被她迷惑,壞了我們的大事。”
![]() |
![]() |
![]() |
裴左連連點頭:“老師放心,學生明白。”
然而,裴左的心中卻因方筱小的那番話而泛起了波瀾。
他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要擺脫張虛子的控制,成爲真正掌握權力的人。
方筱小回到房間,坐在牀邊,思緒萬千。
她深知自己如今身處險境,必須想辦法擺脫這兩人的掌控。可這又談何容易,張虛子老謀深算,裴左又對其言聽計從。
方筱小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默默祈禱着,希望能早日找到出路,脫離這水深火熱的困境。
“吱嘎!”
各自窗木門被人輕輕推開,走來的不是別人,自是她的夫君,那位因替太子打抱不平,上殿死諫,最終落得過滿門抄斬的悲劇的周文建。
周文建手裏端着一碗海鮮粥,略帶擔憂的看向窗臺前發愣的娘子。
說真的,他還是頭一次見自家娘子愁眉不展的樣子。
這~~到底怎麼回事?
思索歸思索,可該做的事情,一點也不能耽擱半分。
他現在最主要的事情,那邊是讓自家娘子喝上一碗自己親手熬煮的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