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越是說，神情就越發凝重。
畢竟城郊孤兒所每年，都是有朝廷發放的銀兩。
若是這些銀子都落在了這些婆子的手中。
那京城這麼多孤兒所，要貪污多少銀子？
見王姑子還沒帶人過來，慕窈冷笑着敲了敲身下的椅子，笑着看向對面坐着的男子。
“王爺猜猜，咱們身下坐着的這個是什麼木的？”
燕潯挑眉，視線下落看不出什麼端倪。
“什麼？”
見他沒看出來，慕窈擡手將頭上插着的銀簪取了下來。
在燕潯和青影詫異的目光下，緩緩刮開上面附着的一層青漆。
隨着青漆逐漸被刮開，漏出這椅子本來的顏色。
“梨花木？”
青影驚訝開口。
連燕潯眼底都劃過一抹錯愕，許是沒想到，這看似破敗的地方，居然還藏着這樣的好東西！
“不止。”
慕窈說着，擡手指了指不遠處擺放的一個花瓶，看着是市面上不值錢的白瓦罐。
可從小就跟在姑姑身邊見多了這些器具的慕窈。
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江南專供皇家的甜白釉！
“那是甜白釉。”
燕潯蹙眉，起身仔細將那白瓦罐拿在手中看了看。
指尖在刮開上面附着的泥土時，果然看到了慕窈所說的甜白釉！
“所以，他們既然得了這麼多東西，卻又費盡心思掩藏，是爲了什麼？”
燕潯沉聲詢問。
慕窈正要開口時，就見院外走來幾道身影。
她朝着兩人示意一眼，端正坐好，順勢用袖子將被她刮過的地方給遮住。
免得被王姑子看出什麼端倪來。
“兩位貴人久等了吧。”
“不知兩位貴人是京城哪家的？咱們孤兒所可以直接找牛車，送去你們府中。”
燕潯聽罷，下意識看向身側。
慕窈不鹹不淡地看了眼茶杯中飄着的葉子，語氣察覺不出情緒。
“我們是即將來京都的藍家，想必你應該聽說過，江南富商，藍家吧。”
江南富商這四個字一出。
王姑子就被哄住了。
光是方纔兩人扔出來的銀錢袋，裏面的數量可不是一般人家能隨意拿的出手的！
“不知夫人怎麼稱呼？”
瞧着王姑子愈發殷勤的模樣，慕窈朝着青影示意一眼。
一錠銀子落在王姑子面前。
“哎呦，多謝夫人打賞。”
慕窈扯脣，裝出十分受用的神情，“你便叫我藍夫人就行。”
“得嘞得嘞。”
王姑子笑的臉上橫肉都積攢在一起，連雙眼都眯成了一條縫。
看向座上兩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財神爺。
“人來了。”
外面傳來喊聲，就見王姑子迅速將銀子收到自己腰包中。
轉身便恢復如常，彷彿這件事從未發生過。
“讓進來吧。”
幾個骨瘦如柴，面色蠟黃，看着不過才四五歲模樣的孩童，滿眼膽怯地走了進來。
在注意到座上的兩人時，孩子們灰敗的眸中似升起一抹希望。
“貴，貴人安康。”
聽着這些孩子蹩腳的聲音，看着與他們身材臉色不符的穿着。
慕窈抿了口茶，看向王姑子身後跟着的幾個小孩，微微蹙眉，“姑姑去了這半晌，就帶來了這麼幾個？”
“看着……實在是不合我眼緣。”
慕窈說這話的時候，特地壓低了語氣。
看着隱隱有發怒的模樣。
王姑子頓時明白，眼前這人可不好糊弄！
“不是不是，我這不是想着兩位貴人會買一些幹粗活的，這些都是幹粗活的好手，貴人若是不喜歡，我這就讓他們下去。”
“咱們這裏的人，可都是用心調教過的，絕對能讓貴人你們滿意。”
王姑子笑呵呵說着，朝着身後人揮了揮手，身後幾個姑子便帶着幾個孩子匆匆下去。
王姑子則留下，給兩人增添茶水。
時不時的，還將目光落在一言不發的燕潯身上。
青影見她不老實，眯着眼冷聲警告，“姑子在瞧什麼？”
王姑子一個激靈，循聲向上望去時，便對上一雙冷如冬雪的眸子。
嚇的險些拿不穩茶壺！
“哈……哈，我就是覺得兩位貴人很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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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窈垂眸輕笑，手指摸着杯沿，“姑子不必看我家夫君，這宅子內的事務，都是由我來負責，買什麼人，用什麼人也都是我說了算。”
王姑子訕訕一笑，立即將身子朝慕窈的方向偏了偏。
心中卻對坐在那的男子多少有些鄙夷，看着冷冰冰的，還以爲是個厲害的。
沒想到，居然也是個懼內的！
“來了。”
外面再次傳來姑子的聲音，王姑子忙放下茶杯走了過去。
“都站好了，今日誰若是被貴人看上了眼，可就是去享清福了！你們可要把握好這次機會！”
王姑子說着，挺着腰在這些骨瘦如柴的孩子們面前巡視了一圈。
見都打扮的差不多，這才扭頭堆起笑臉，“夫人，可有滿意的？”
慕窈蹙眉佯裝思索。
像是在仔細瞧挑選的樣子。
“藍夫人可有滿意的？”
就在王姑子以爲，這一次肯定能讓她滿意時。
慕窈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讓王姑子後背直冒冷汗。
“王姑子是覺得我人傻錢多，特別好糊弄是嗎？”
燕潯見狀，猛地一拍桌子。
發出的巨大聲響讓王姑子渾身一顫。
“怎麼！你們是想糊弄我家夫人是嗎！”
男子一聲呵斥聲，不只是王姑子嚇的發抖，連這些小孩都嚇得蜷縮在一起。
這樣的反應落入慕窈眼中，便是另一種模樣。
應激反應？
她蹙眉。
倒是幼時聽姑姑說過。
有這樣反應的人，大多數都經常遭受到人的毒打。
所以這些小孩子，不僅僅是吃不上好的飯菜，還長期遭受毒打？
“我要的是看家護院的，姑子別跟我說這裏沒有青壯年吧？”
他們今天來的目的，慕窈可沒有忘記。
“啊？”王姑子有些驚訝地擡眸，眼底滿是猶豫。
見王姑子猶豫，慕窈手隨手指了指她身後站着的一個小男孩。
“還有，我記得京中孤兒所都是有朝廷撥款的，這些孩子，怎麼這麼面黃肌瘦？”
“王姑子，你是不是也該跟我們解釋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