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窈擡手輕掀車簾,目光落在陸秩身上,心下冷笑。
“陸大公子請回吧,你我婚約已然作廢,小女自請了皇上裁決,便不可反悔,陸大公子也別鬧得兩家臉面不好看。”
如今是在慕府門口,往來多是商販。
若是她下車跟陸秩糾纏,明日京中指不定要傳出什麼閒話。
況且,她這話說的也夠明白了。
陸秩若是個聰明人,應該也不會繼續在這裏鬧騰下去!
“慕小姐,我今日真是來道歉的,你若是還肯入我平陽侯府,皇上那邊我自會去請罪!”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慕窈不耐地將掀着車簾的手收回。
冷清語氣再從馬車內傳到男人耳內。
“陸大公子請回。”
見她這般不識好歹,陸秩抱着畫作的手用力攥緊,眼底也逐漸染上煩躁。
“大公子,要不咱們先回吧?這麼多人瞧着,免得傳出什麼讓侯爺生氣。”
阿七本就是侯爺身邊的人,撥到陸秩身邊的。
瞧着周圍人投來的目光,他上前低聲耳語。
“閉嘴!”
陸秩怒斥一聲,扭頭便衝着馬車內的人嚷嚷,“慕小姐,我身爲侯府大公子,如此登門哀求已經算是給足你臉面,你若是個識趣的,也該就着臺階下了!”
“你既不肯下,我倒要看看中秋家宴時,你如何跟皇上交代!”
丟下這番話,陸秩將手中畫卷狠狠摔在地上,硬是踩了幾腳。
這才帶着阿七憤然離去。
“小姐,陸大公子已經走了,這地上的畫……”車伕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畫作,眼底多少有些心疼。
“直接回府。”
慕窈淡聲傳來,車伕沒有猶豫,直接趕車離開。
車輪自畫作上碾壓過,倒沒引得車廂震動。
今日之事,自是被有心人傳播開。
無一不是在嘲弄,陸秩如此心念慕家小姐,三番五次上門道歉,只求佳人回頭實在是個癡情種。
但也有人說,慕窈如此愚弄,實在是不配詩會魁首稱謂。
“她不配?難道你們配?”一道爽朗女聲自說書人中響起。
衆人循聲望去,在瞧見是振國將軍府家的姜妱小姐,頓時想到近日她家跟慕家小姐來往密切的事。
看向姜妱的眼神,多少也帶了幾分輕蔑。
“姜大小姐,聽說你如今課業乃是慕家小姐教授,莫不是也學的慕家小姐半分脾性?”
“果然是武將之家,說話果真粗俗。”
在場多的是文人雅客,自然不將武將放在眼裏。
姜妱氣笑,指着方纔調侃她的人揚聲道:“你們一個個在這裏高談闊論,自以爲自己才學五車,隨意議論女兒家婚事,名聲,簡直讓人爲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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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有人氣極怒斥姜妱,本以爲能嚇唬住這毛頭丫頭。
卻不想,姜妱自小跟在姜老將軍身邊,對於這樣的嚇唬根本無懼。
她甚至還高揚起下巴,冷哼一聲,“你們口中所說不識時務,無知的慕家小姐,卻以你們各個稀罕的詩會魁首之名,爲常城受災百姓換來米粥,而你們……”
“尋花問柳,紙上談兵,無一點所用!”
這話說的在場的人臉一陣青一陣白,卻找不到反駁的話。
畢竟慕家小姐換取米粥的事情,在京中文臣中廣爲流傳。
無一人不讚嘆。
若是他們說慕家小姐如此不對,傳到那些文臣大人的耳朵裏,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見他們回不上來,姜妱才揚眉得意的帶着丫鬟喜桃離開茶樓。
出了茶樓,喜桃含笑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如今出口成章,看來跟慕小姐學的很好,夫人若是知道小姐今日懟的那些文人說不出話,定要在家裏放炮仗。”
姜妱得意地哼了兩聲,“慕姐姐那般好,我就是看不慣他們說。”
“一個個在這裏養尊處優,若真扔到戰場去,只怕嚇得尿褲子!”
馬車漸行漸遠。
這事自然也流傳了出去。
慕窈現在無事正在家中縫製荷包,在聽到青影繪聲繪色的彙報後,眼中浮上訝異,“這丫頭當真這麼說的?”
青影笑着點頭,“是啊小姐,奴婢還聽說姜家小姐走後,那些文人自覺面上無光,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呢!”
慕窈低頭暗笑,將手中最後一針縫製完。
“我記得妱妹妹喜歡羊奶吃食,你去讓小廚房弄兩碗羊奶羹,送去給妱妹妹添飯。”
青影福身便要走,慕窈忽的想到什麼,再次開口:“把我書房中放的瑪瑙簪金釵,也一起送去給姜小姐。”
“是!”
聽得青影應聲,慕窈這才放下心來。
凝竹端着熱茶進來,瞧着慕窈將繡樣拆下,輕笑一聲,“小姐繡的可是鴛鴦和美的圖案,可是要送給王爺的?”
“那日瞧他眼下烏青,怕是多日不曾安枕,這荷包內放點幽蘭香想必能讓王爺安枕。”
慕窈抿了口茶,想着身邊的青影和青霧。
她心底是感激燕潯的,她也不會做什麼,便從這小事上入手也算彌補個心安。
“小姐觀察真細緻,不過奴婢瞧着幽蘭香草所剩不多,可還讓王叔種一些?”
“明年開春再種吧,如今就算種了,品相也不好。”慕窈攏了攏外袍,站在廊下看着陰沉下的天空,怕是又要下雨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只希望中秋家宴那日,天氣能好些。
也不知道常城怎麼樣了。
他……在那邊還順利嗎?
慕窈望着天際,似是透過天邊在望着什麼人。
雷鳴聲傳來,慕窈這纔將目光收了回來,“走吧,去祠堂上柱香。”
凝竹看了眼天邊雷鳴,又看了看慕窈,“小姐,奴婢給您換件厚些的披風吧?”
慕窈默然點頭,在廊下站着。
雷雨很快落下,慕窈伸手,指尖觸及冰冷寒意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輕咳兩聲。
“小姐若是身體不適,今日便不去祠堂了吧?”青霧擔憂看向慕窈,心中思量要讓王爺請廖神醫來給小姐看看身體纔是。
“沒事,只是涼了些。”
慕窈擺了擺手,任由凝竹給她披上大氅便朝着祠堂而去。
外面雷雨交加,祠堂內燭火搖曳。
下人們見慕窈前來,忙將窗戶虛掩而下,只留一點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