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小女孩媽媽所患的是那無藥可醫的絕症,心中雖有不忍,但還是狠下心腸,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一些,對着小女孩說道。
“孩子啊,聽爺爺一句勸,別再求老傅了。這人活在世上,生死有命吶。
你媽媽這病纏了這麼多年,也沒見好的跡象,實在是沒啥希望了,沒必要再去做那無謂的掙扎,浪費這寶貴的時間和精力。
爺爺我也是爲了你好,依我看吶,等你媽媽去了,你就過繼給老傅一家。
這樣一來,你往後的日子也能有個依靠,而且還能把欠老傅家的那五百文錢給抵掉,也算是了了一樁麻煩事。”
此時,小女孩聽到村長爺爺那番冷冰冰、毫無憐憫的話,小小的臉蛋瞬間漲得通紅,像是熟透的蘋果。
她的眼睛裏燃燒着倔強和不屈的火焰,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聲嘶力竭地大聲哭喊着。
“不!不是這樣的!我媽媽還有救!一定還有救!”
那聲音帶着無盡的絕望和堅定,在這寂靜得如同沉睡的夜空中,顯得格外淒厲和刺耳,彷彿要將這黑暗都給震碎。
而與此同時,悍婦就像一頭兇猛的惡獸,呲牙咧嘴地猛撲上前。
她那粗壯有力的手毫不留情地直接一把將小女孩從老傅腳下極其粗暴地拎了起來,動作之蠻橫,彷彿小女孩只是個毫無分量的物件。
她那三角眼瞪得猶如銅鈴一般,眼珠子都快要蹦出來了,惡狠狠地叫嚷着。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能進我們老傅家,那是你祖上積德,修了八輩子才修來的福分!
你那病癆鬼的媽,活着也是浪費糧食,早死早託生,省得拖累大家!
還有你,就是個沒人要的拖油瓶,別在這不知好歹!”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無比的毒箭,無情地射向小女孩脆弱的心靈,讓她本就受傷的心鮮血淋漓。
方筱小看到這殘忍的一幕,心中的怒火“騰”地一下瞬間被點燃,熊熊燃燒起來。
她的雙目圓睜,眼神中噴射着憤怒的火焰,彷彿要將悍婦給焚燒殆盡。
她怒喝一聲。
“放開她!”
這聲音如驚雷一般炸響。
說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動作敏捷而堅決。她的手緊緊抓住悍婦的手腕,用力一扭,疼得悍婦不得不鬆開了手。
然後,方筱小一把從悍婦手中猛地奪過小女孩,如同母雞護雛一般,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用自己的身體爲小女孩築起一道溫暖的屏障。
悍婦在看到方筱小竟敢這般公然忤逆自己的舉動後,原本那張因憤怒而扭曲得不成樣子的臉,肌肉劇烈地抽搐着,兩只粗壯的胳膊猛地挽起袖子,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勢,氣勢洶洶地就要往前衝,似乎想要給方筱小一個狠狠的教訓,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
可哪曉得,就在她那惡狠狠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方筱小身旁站着的長得俊美的裴言時,她臉上那猙獰的表情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就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
只見她的嘴角拼命向上扯,硬生生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細的縫,那模樣要多諂妹有多諂妹。
她笑嘻嘻地陰陽怪氣道。
“喲呵,你這小妮子還挺有種的嘛!既然這麼有能耐,那有本事就替這小丫頭片子把那五百文錢給老孃還了呀!”
一邊說着,還一邊不知羞恥地一個勁朝裴言拋去眉眼,那姿態輕佻放蕩,令人作嘔。
奈何裴言就像是眼前壓根沒有她這個人似的,目光清冷地看向遠方,對她那令人反感的賣弄風情直接選擇了無視。
這悍婦自討了個沒趣,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青一陣紅一陣的,別提有多難看了。
就在這氣氛越發尷尬的時候,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看似老實巴交的老好人村長,終於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清了清嗓子,說了句看似公道的話。
“既然這位姑娘不同意我這老頭子剛纔的提議,那要是各位願意的話,就幫這小女孩把那五百文錢給還了吧,也好讓這事有個了結。”
方筱小連想都沒想,毫不猶豫地挺起胸膛,用力拍着胸脯,語氣堅定地說道。
“沒問題!這錢我們出!”
隨後,她轉過頭,看向身旁的花如煙。花如煙心領神會,乖巧地點了點頭,二話不說,便伸手從懷中掏出錢袋,準備掏錢。
悍婦本來滿心怒火,覺得裴言如此對她不屑一顧,簡直是不把她放在眼裏,氣得肺都要炸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胸脯劇烈起伏,那模樣彷彿隨時都會像火山一樣爆發。
但就在她即將發作的瞬間,目光不經意間瞥見了花如煙手中拿着的那白花花的十兩銀子。
她的眼睛頓時瞪得像銅鈴一般大,直勾勾地盯着那銀子,眼神中迸發出貪婪至極的光芒,亮得嚇人。
她像一頭餓極了的野獸看到了美味的獵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猛衝,不由分說地一把將銀子從花如煙手中粗暴地奪了過去,緊緊地攥在自己那粗糙且長滿老繭的手中,生怕一鬆手這銀子就會憑空消失似的。
她的臉上瞬間堆滿了令人作嘔的貪婪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嘴裏還不知羞恥地念唸叨叨。
“嘿嘿嘿,瞧瞧,這十兩銀子可真是好東西啊!就當是以前我們家對這小丫頭片子家的接濟補償了,你們可真是大大的善人吶!”
那語氣裏哪有半分感激之情,滿滿的都是佔了天大便宜後的得意忘形和囂張跋扈。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向老實巴交、唯唯諾諾的老傅,不知從哪兒生出了一股罕見的勇氣。他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結結巴巴卻又堅定地說道。
“這錢……這錢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家受不起,不能要這麼多。”
說着,他哆哆嗦嗦地伸出那雙長滿老繭的手,試圖從悍婦手中奪回那銀子。
哪知道悍婦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得比鍋底還黑,眼睛裏燃燒着熊熊怒火。
她二話不說,高高揚起手,“啪”的一聲,一個響亮至極的大嘴巴子狠狠地扇在了老傅的臉上。
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準,聲音在這安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脆刺耳。
老傅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他的臉上迅速浮現出一個清晰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
悍婦卻依舊不依不饒,扯着嗓子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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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老不死的東西,人老了腦子也跟着糊塗啦!這麼多銀子擺在眼前不要,你是不是傻?”
捱了一巴掌的老傅頓時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徹底蔫了下來。
他縮着脖子,眼睛裏滿是恐懼和無奈,嘴脣哆嗦着,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方筱小几人在一旁看着這出鬧劇,心中充滿了對悍婦的厭惡和對老傅的同情。
但此刻救人如救火,他們也顧不上再多說什麼。
方筱小彎下腰,溫柔地牽起小女孩的手,轉身就準備帶着她離開。
方筱小剛準備帶着小女孩匆匆離開,去找她那生命垂危的媽媽。
那悍婦見狀,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扯着嗓子尖叫道。
“慢着!我們家老傅也得跟着去,可別讓財神爺累着了!”
於是,村長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眉頭緊鎖,沉銀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讓老傅跟着方筱小一行人去看望小女孩的媽媽。
他神情肅穆,鄭重其事地叮囑老傅。
“你去仔細瞧瞧那孩子媽媽具體是個什麼樣的狀況。要是實在是沒法治了,就早點安排後事,別讓這孩子到最後連個念想都留不下。”
老傅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便跟着心急火燎的方筱小等人出發了。
一路上,方筱小心急如焚,腳下生風,恨不得立刻飛到小女孩媽媽的身邊。
小女孩緊緊拽着她的衣角,邊跑邊抽泣着,那哭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悽慘。
不一會兒,一行人便來到了小女孩的家。那是一間破舊得不成樣子的茅草屋,在夜色的籠罩下,宛如一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與村子裏其他人家的房屋相比,這裏顯得格外寒酸和淒涼。
周圍的人家或多或少都有一絲溫暖的燈光透出,而這間茅草屋卻彷彿被黑暗完全吞噬,沒有半點生氣。
走進屋內,一股刺鼻的氣味如同一記重拳,猛地砸在衆人的鼻間。
昏暗的油燈在角落裏搖曳着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了屋內的一角。
只見一張簡陋的木板牀上,躺着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她面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嘴脣毫無血色,氣若游絲。
與牀邊那破舊的被褥和滿是補丁的衣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凸顯出她的悲慘境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