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雙手接過,那玉佩和銀子彷彿有千鈞之重。
知府大人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最終,那只擡起的手無力地垂落,生命的氣息徹底消逝。
裴言抱緊恩師逐漸冰冷的遺體,仰頭髮出撕心裂肺的悲號。
那悲號聲在這狹小的牢房中迴盪,撞擊着潮溼的牆壁,卻無法驅散這無盡的黑暗和痛苦。火把的光影在他臉上跳動,映照出他那絕望而又堅定的神情。
裴言伏在恩師的遺體上,整個人彷彿被無盡的黑暗吞噬,悲傷如洶涌的潮水將他淹沒。
他雙肩劇烈顫抖,淚水如決堤的江河,肆意流淌,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恩師,此仇不報,我裴言誓不爲人!”他雙眼通紅,佈滿血絲,恨意如烈火在眸中燃燒,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彷彿要將花和尚生吞活剝。
與此同時,方筱小正帶着兩名官兵悄然潛入斗南縣城尋找藥材。
方筱小神情緊繃,目光如鷹般銳利,每一絲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她的警覺。她貓着腰,步伐輕盈卻又極其謹慎,宛如一只靈動的貓。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土匪們肆無忌憚的吆喝聲。
方筱小心頭一緊,猛地停下腳步,迅速揮手示意身後的兩名官兵止步。
三人如同雕塑般瞬間定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
方筱小微微側身,探頭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窺視。只見一羣土匪手持兵刃,大搖大擺地走過來,毫無秩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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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頭緊皺,大腦飛速運轉,思考着對策。片刻之後,她壓低聲音對兩名官兵說道:“跟我來,動作要輕。”
說完,她轉身朝着一條狹窄的小巷走去。小巷陰暗潮溼,散發着難聞的氣味,地上堆積着雜物和污水。
方筱小小心翼翼地避開污水坑,腳尖輕點,儘量不發出聲響。她時而側身避開突出的牆壁,時而低頭躲過橫在頭頂的竹竿。
兩名官兵緊跟其後,學着方筱小的樣子,輕手輕腳地前行。
走到小巷的盡頭,方筱小停住腳步,耳朵貼在牆上,傾聽外面的動靜。確認安全後,她緩緩推開一扇破舊的木門,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人繼續前行,穿過一個荒廢的院子,繞過一堆堆積如山的柴火。
終於,成功避開了土匪的巡邏。方筱小輕輕呼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繼續帶着兩名官兵朝着藥鋪的方向摸索前進。
方筱小和兩名官兵正屏氣斂息地緩緩前進,四周的街巷仿若被一層陰霾籠罩,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突兀間,不遠處傳來一陣粗暴的踹門聲,只見三個滿臉橫肉的土匪凶神惡煞地闖進了一家賣布匹的店鋪。
剎那間,店內傳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和慘叫聲音,緊接着是男人憤怒的怒吼和激烈的反抗聲,然而這反抗聲卻在一聲沉悶的重擊後戛然而止,彷彿生命的琴絃被無情地扯斷。
方筱小聽到這悽慘至極的動靜,瞬間雙目圓睜,怒火中燒,毫不猶豫地擡腳就要衝向那家店鋪。
可她剛邁出步子,就被兩名官兵如鐵鉗般的雙手死死地拽住。
“姑娘,萬萬不可衝動啊!”一名官兵神情慌張,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聲音急促而顫抖,“我們身負尋找藥材的重任,若是此刻貿然出手,一旦暴露了行蹤,不僅藥材無望,恐怕連我們自己的性命都要搭進去,更別提救人了!”
“是啊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切不可意氣用事!”
另一名官兵也心急如焚地勸阻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焦慮,“這城中到處都是土匪,我們勢單力薄,根本無法與他們正面抗衡。”
方筱小奮力地掙扎着,她的雙眼噴射出憤怒的火焰,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殘害無辜百姓?你們的良心能安嗎?”
她的聲音因爲極度的憤怒而變得嘶啞,每一個字都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姑娘,我們理解您的憤怒,可眼下形勢危急,稍有不慎,全盤皆輸啊!”官兵們緊緊拉住方筱小,不敢有絲毫鬆懈。
方筱小的內心猶如有一團烈火在燃燒,一方面是對無辜百姓遭受苦難的悲憤,另一方面是對現實無奈的掙扎。
她的胸脯劇烈起伏着,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正在這個時候,那絲綢店如同被撕裂的幕布一般,突然衝出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他的衣衫襤褸,原本華美的絲綢此刻被鮮血浸染得辨不出顏色,緊緊地貼在身上,傷口處的血還在不停地汩汩涌出,順着衣角滴落在地。
他的臉上糊滿了血污,髮絲凌亂地貼在額頭上,雙眼圓睜,充滿了極度的恐懼和絕望,腳步踉蹌卻又不顧一切地朝着方筱小這邊狂奔而來。
而在他身後,緊跟着一名窮兇極惡的土匪。那土匪身材魁梧,滿臉橫肉,手持長刀,刀刃上還沾着殷紅的血跡,在微弱的陽光下閃爍着令人膽寒的光芒。
他面目猙獰,嘴裏噴吐着惡毒的咒罵:“別跑!你這該死的傢伙,老子今天非把你大卸八塊不可!”
方筱小見狀,美眸中瞬間閃過一抹決然和狠厲。
她的動作快如閃電,右手迅速從腰間抽出鋒利的長刀,身形如鬼魅般疾馳而出。
她的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髮絲飛揚,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凌厲的氣勢。
只見一道寒光閃過,伴隨着一聲淒厲的慘叫,那土匪甚至還未來得及看清方筱小的動作,便已脖頸噴血,轟然倒地。
方筱小緊握着滴血的刀,刀刃上的血珠緩緩滑落,滴在地上,濺起一小片塵土。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着,氣息急促,眼神中滿是堅定和不可親犯的憤怒。
那名渾身是血的男人看到這一幕,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每一次呼吸都顯得如此艱難。
他的眼神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方筱小的無盡感激,嘴脣顫抖着,想要說些什麼,卻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