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燈光如豆,昏黃而微弱,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氣味。
一堆失足婦女緊緊地擠作一團,她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與絕望。
有的身着曾經華麗如今卻破舊不堪的綾羅綢緞,眼神空洞,想必曾經也是養尊處優的富貴人家女子;有的則穿着粗布麻衣,補丁遍佈,頭髮凌亂,滿臉憔悴,形如枯槁。
和尚站在這羣瑟瑟發抖的婦女面前,他的臉上毫無半分憐憫之色,那兇狠的目光彷彿在審視着一羣待宰的羔羊。
他雙手抱在胸前,冷漠地掃視着這十幾個人,然後咬牙切齒地吩咐手下:“都給我動作麻溜點,把她們一個個都給我帶走!要是誰敢磨蹭,有你們好看的!”
密室外的客房內,方筱小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從夢中拽出,她“噌”地一下坐起身來,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汗珠在微弱的燭光下閃爍着,如同晶瑩的珍珠。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着,呼吸急促得如同狂風中的樹葉。
裴言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臉關切又帶着幾分疑惑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方筱小大口喘着粗氣,眼神中充滿了尚未消散的恐懼,聲音顫抖地說道:“我夢到好多女人被關在一處密室裏,情形可怕極了,那些女人的哭聲和求救聲彷彿就在我耳邊迴盪。”
裴言聽了,臉上露出一絲詫異,安慰道:“只是個夢而已,別太在意,也許是這幾日太過勞累,精神緊張所致。”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和擔憂。
他們輕手輕腳地走到院子裏,只見假山處影影綽綽走出很多人。方筱小瞪大眼睛,仔細看去,只見許多女人被粗繩捆着雙手,正被一羣凶神惡煞的人粗暴地往外拖拽着。那些女人有的在低聲抽泣,有的則絕望地沉默着。
裴言見狀,瞬間怒火中燒,他的拳頭緊緊握住,骨節泛白,正要衝上前去動手救人,方筱小卻眼疾手快地一把攔住了他。
“先別衝動,我們還不清楚對方的底細,貿然行動只會打草驚蛇,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先觀察一下情況再說。”方筱小壓低聲音急切地說道,她的眼神中透着冷靜和謹慎。
藉着朦朧的月光,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眼前,正是那和尚。和尚在月光下的身形顯得格外陰森,他趾高氣昂地走在前面,嘴裏還不停地吆喝着。
和尚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停下腳步,那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瞬間瞪大,警覺地扭頭回望,犀利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着四周,似乎想要從黑暗中揪出那窺探的目光。
裴言和方筱小心頭一緊,瞬間如臨大敵。
裴言的身體瞬間緊繃,肌肉彷彿石頭般堅硬,方筱小的眼睛瞪得滾圓,滿是驚恐。
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像兩只敏捷的狸貓,迅速而又悄無聲息地躲到一旁的陰影之中,呼吸都被刻意壓抑得極爲微弱,生怕發出一絲聲響。
和尚站在原地,那審視的目光在黑暗中來回穿梭,良久之後,他才微微皺起眉頭,向手下示意繼續帶人走。
但他自己卻腳步一轉,朝着方筱小所住的位置一步一步緩緩走去,每一步都彷彿帶着沉重的壓力。
“咚咚咚!”急促而有力的敲門聲驟然響起,和尚那粗啞的嗓音在門外大聲呼喊:“二位施主,可安好?”
屋內,方筱小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慌亂的眼神四處遊移。
但僅僅一瞬,她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故意用慵懶且帶着幾分不耐煩的聲音迴應道:“大師,我們好着呢,睡下了,別打擾。”
和尚在門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斷屋內的情況,又等了一會兒,這才放下心來,腳步聲逐漸遠去。
方筱小待到確定和尚已經離開,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用手輕輕拍着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剛纔真是太險了,差點就被發現,嚇死我了。”
裴言也是連連點頭,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他的眼神中依然帶着尚未消散的驚恐。
方筱小緊鎖眉頭,沉思片刻後,眼神變得堅定而果斷,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連夜走。”
裴言毫不猶豫地表示同意,臉上滿是堅決。
兩人匆匆出了破廟,清冷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
方筱小停下腳步,轉過頭,神情凝重地向裴言示意:“你去找人幫忙,我先往京都城走,咱們保持聯繫。”
裴言鄭重地點頭,目光中充滿了信任和決心。
就這樣,兩人在月色中分開,方筱小獨自一人邁着堅定的步伐朝着京都城的方向快步前行,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方筱小歷經艱辛,終於踏入了京都城外城那熟悉的靈犀閣。
此時的靈犀閣依舊熱鬧非凡,人來人往。
賀錦年遠遠地看到她,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三步並作兩步地迎了上來,急切地問道:“筱小,這些日子你究竟去哪兒了?可把我們擔心壞了。”
他的眼睛緊緊盯着方筱小,目光中滿是關切。
方筱小眼神飄忽不定,不敢與他對視,隨口編了個理由搪塞道:“哎呀,就是出去隨便旅遊了一圈,看了看外面的風景,沒什麼特別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撥弄着頭髮,試圖掩飾自己的心虛。
衆人聽了,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沒太在意,依舊各自忙碌着自己手頭的活兒。
就在這看似平常的時刻,李仁易突然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神情慌張,滿臉的驚恐之色。
他一下子撲到方筱小面前,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袖,聲音帶着哭腔哀求道:“筱小,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方筱小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渾身一顫,眉頭緊緊皺起,滿臉疑惑地問道:“李仁易,你這是怎麼了?先彆着急,慢慢說。”
李仁易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幾乎是帶着哭腔說道:“家裏逼着我去娶郡主李婉兒,可我對她毫無感情,根本不想娶啊,筱小,你點子多,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擺脫這門親事。”
方筱小無奈地攤了攤手,說道:“我現在自己還有一堆麻煩事兒沒處理完呢,等我忙完手頭這些事情再說吧。”
隨後,方筱小拉着賀錦年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她的臉上滿是凝重,壓低聲音將在城外破廟的種種遭遇詳細地說了出來。賀錦年聽着,臉色越來越嚴肅,眉頭緊鎖,目光中透露出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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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耽擱。我是提刑司的,我這就去衙門調人。”賀錦年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