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着急不着急的，我可沒有。”裴川躲避二人視線揉捏眉心，“只是有點驚訝而已，那丫頭平時機靈的很，怎麼也能中招。”
“那誰知道，疫病本就防不勝防，染上不就是倒黴嘛。”
“好在耿太醫醫術超羣，藥方推行下去之後，得病的難受歸難受，丟了命的卻少。”
“哎，都怪那些殺千刀的狗官，要早向上頭支援，也不會死那麼多人！”
裴川心不在焉，也沒聽孔秋山和江虎在聊些什麼，抓起披風道：“你們領着隊伍，我出去一趟。”
“大哥去哪兒啊？”孔秋山伸長了脖子問，只是裴川早已匆匆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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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知渺是被窗外斜打進的暖陽曬醒的，枝頭一聲聲清脆的鳥啼，深深淺淺地透進來。
她睜眼時入目是牀頂幔帳，耳畔有細微的水流聲，是曉兒正在擰帕子。
“小姐你醒了！”曉兒甩幹手上的水珠，急急到塌邊扶她，伸手探向前額，已經不燒了。
這一覺醒來，雲知渺覺得沒有前幾回那樣昏沉難受，好似整個人清爽了許多。
“小姐可覺着難受，有沒有哪裏疼？”
雲知渺搖頭：“想喝水。”
曉兒連連點頭，忙不迭倒水捧過來。
清涼的茶水入喉，緩解了口舌間的乾燥，雲知渺舔了舔嘴皮，一碗水喝得乾乾淨淨。
“耿太醫真是太神了，小姐吃了幾貼藥，瞧着都好了許多！”
曉兒歡喜地又把淮竹喊了進來，兩人圍着雲知渺左看右看，止不住地高興。
雲知渺也忍不住笑：“其他人呢，都好轉了嗎？”
“都好，府上染病的人本就不多，先前有府醫的藥維穩，後來用了耿太醫的方子，便好得更快了。”淮竹道，“表少夫人是最先好轉的，如今都能下牀在屋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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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好。”雲知渺輕聲應着，目光忍不住在屋裏找人。
先前總勸陸時棠別在染病的屋裏呆着，可這些日每每轉醒，他都在身側，陡然沒見着人，心裏竟是空落落的。
她嘆一口氣，怎麼病了一場，人都矯情起來。
淮竹捕捉到雲知渺尋人的目光，用胳膊肘碰了碰曉兒。
曉兒茫茫然側首，淮竹便拼命擠眉弄眼，見暗示了半晌對方還領悟不了，只得壓低聲音：“小姐在找陸小侯爺……”
“噢……”曉兒恍然大悟，輕咳一聲道，“哎呀，小侯爺不是去給小姐拿藥了嗎，怎麼去了這麼久，我去找找。”
雲知渺豎起耳朵，見曉兒一步三蹦地出去，恍若不經意問：“拿什麼藥？”
“治皰疹的藥呀！”淮竹擰乾銅盆裏的棉帕，撩起雲知渺的袖子，小心替她溼擦肌膚，“這些日小姐睡着癢得總撓，皮都抓破了，小侯爺便去尋了藥膏，塗上清涼止癢，小姐夜裏才睡安穩了許多。先前那罐已經用完，他是去拿新藥了。”
雲知渺眨了眨眼，乖巧地任由淮竹給她擦胳膊：“那……他一直都在偏院，未曾出去麼？”
“是呀，小侯爺一心記掛小姐，寸步不離呢。”淮竹笑眯眯地，“好幾日小姐夜裏高燒不退，都是小侯爺來來回回用溼帕給小姐擦手擦胳膊，咱們想幫忙都插不上手。”
雲知渺微微垂眸，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覺心底有一片乾涸地方被清泉滋潤灌溉，生出了青茬茬的樹苗。
不多時，陸時棠便來了，手中拿着兩枚圓瓷鉢，見她清醒着，俊顏漾開一抹笑，先是照常用手背貼了貼她的臉頰和前額探溫，繼而才在塌邊坐下。
淮竹將乾淨的帕子遞給陸時棠，說道：“勞煩小侯爺給小姐擦藥，奴婢去弄些吃食，小姐才醒，一會兒怕就餓了。”
說罷，淮竹便拉着曉兒走了，還貼心地把房門掩上。
屋內，陸時棠輕輕揭開了她手臂上的衣衫，一片猙獰的疹皰遍佈肌膚，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鼓鼓囊囊。
“要不……我自己來吧。”雲知渺撓了撓額角。
陸時棠扭開瓷鉢，用玉骨棒刮下藥膏敷上她的手臂，睫羽半垂：“這些小事，何須姐姐自己動手，我來就好。”
他的動作很輕，也十分熟稔，邊抹邊輕輕吹氣。
溫熱的氣流緩解了藥膏的冰涼刺痛，卻有羽毛掃過般的癢意，雲知渺下意識微微縮手。
“弄疼了嗎？”陸時棠小心地問。
“不是……”她輕咳一聲，眼眸轉向別處，“有一點點癢。”
“那我再輕一些。”陸時棠彎脣低笑，分明是抹藥的動作，卻像是描墨作畫般好看。
雲知渺將眸子轉回來，盯着他認真的側顏，也忍不住翹起嘴角。
此時偏院外，正有一人趕到。
裴川進祝府後轉悠了許久，才找到瘟疫病人安置的院子。
院門緊閉，還有人守着，他剛一靠近就被攔下。
“哎，這兒不能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