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花像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又或許是被傷心矇蔽了心智,根本不管不顧,只管拼命地往前跑。
她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灑落。繡花鞋跑掉了一只,她也渾然不覺,裙角沾上了塵土和草葉,她也毫不理會。
阿牛在後面追得氣喘吁吁,卻始終追不上阿花。
“阿花,你聽我說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阿牛的聲音帶着一絲哀求。
可阿花根本不聽,徑直跑回了家,“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將阿牛隔絕在了門外。
阿花“砰”的一聲重重關上家門,那聲響彷彿一道悶雷在阿牛心頭炸響。
阿牛呆呆地站在門外,臉上寫滿了焦急與無奈,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來回踱步。
“阿花,你開開門,聽我解釋呀。”
阿牛扯着嗓子喊道,聲音因爲急切都變得有些沙啞,還帶着幾分哀求的意味。
然而,屋內除了阿花隱隱約約、時斷時續的抽泣聲,再無其他迴應。
那抽泣聲猶如一根根細針,一下下刺痛着阿牛的心。
阿牛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靠着門邊一屁股坐了下來,目光堅定,彷彿下定了決心,就在這兒死等阿花消氣開門。
時間如同一個頑皮的孩子,悄悄地溜走。
太陽漸漸西斜,橘紅色的餘暉將阿牛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阿牛的肚子開始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起來,那聲音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響亮。
可他只是揉了揉肚子,眼神絲毫沒有從那扇緊閉的門上離開。
這時,村裏的王大娘拎着一籃子菜路過。
她看到阿牛這副模樣,好奇地停下腳步,放下菜籃子,探過頭來問道。
“阿牛啊,你這是咋啦?咋像個門神似的杵在這兒?”
阿牛苦着一張臉,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嘟囔着說。
“王大娘,阿花誤會我了,不肯聽我解釋,我就在這兒等她,等到她願意開門聽我把話說清楚爲止。”
王大娘聽了,忍不住搖頭笑了笑,說道。
“你這傻孩子,還真是軸。行啦,大娘先回去做飯咯。”
說完,拎起菜籃子,一步一搖地走了。
天色越來越暗,原本橘紅的天空漸漸被墨色浸染。
周圍的人家陸續亮起了燈火,只有阿牛還孤零零地守在阿花的家門口,那身影在黯淡的光線中顯得既倔強又可憐。
阿牛望着王大娘逐漸遠去的背影,那晃動的菜籃子和她略顯蹣跚的腳步,在他的視線中慢慢模糊。
突然,他的腦海中猶如劃過一道閃電,猛地想起了還被困在柴房裏的方筱小和林婉兒。
“哎呀,瞧我這記性!方姑娘和林姑娘一整天都沒喫東西,肯定餓壞了。”阿牛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自責地喃喃自語道。
想到這兒,阿牛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一下子站起身來。
他使勁跺了跺有些發麻的雙腳,又用力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嘴裏唸叨着。
“不行,不能讓她們餓着,我得先回去給她們做點喫的,可不能把人給餓出個好歹來。”
說完,阿牛轉過身,邁着大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匆匆走去。
夜晚的涼風拂過他的臉龐,吹亂了他的頭髮,可他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遲疑。
阿牛匆匆趕回家裏,那急促的步伐彷彿帶着風。
他先快步走到米缸前,伸手從裏面滿滿地舀出晶瑩潔白的米,然後仔細地將米在清水裏反覆淘洗,直至那水變得清澈見底。
接着,他把淘好的米輕輕倒入鍋中,蓋上鍋蓋,生起竈火,那跳躍的火苗映照着他專注的臉龐。
隨後,阿牛又一頭扎進自家的小菜園裏。
他彎下腰,精挑細選地摘下一把把新鮮嫩綠的蔬菜,回到廚房後,他熟練地拿起菜刀。
“噠噠噠”,那切菜的聲音富有節奏,彷彿是一首歡快的小曲。很快,蔬菜就被切得整整齊齊。
起鍋,燒油,阿牛將切好的菜一股腦兒地倒入鍋中,伴隨着“刺啦”一聲響,鍋裏瞬間騰起一陣煙霧和香氣。
阿牛手持鍋鏟,不停地翻炒着,額頭上漸漸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始終專注而認真。
不多時,一份簡單卻充滿心意的飯菜就做好了。
阿牛顧不上擦去額頭的汗水,連忙找來一個乾淨的籃子,把熱氣騰騰的飯菜小心翼翼地裝了進去。
他提着籃子,腳下生風,一路小跑着來到了柴房。
“方姑娘,林姑娘,我給你們送飯來了。”
阿牛微微喘着氣,輕聲說道。
方筱小和林婉兒聽到聲音,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眼中滿是驚喜和感激。
“阿牛,真是太感謝你了。”
方筱小的聲音因爲激動而有些顫抖。
林婉兒也連忙點頭,說道。
“是啊,阿牛,若不是你,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阿牛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別這麼說,快趁熱喫吧。”
說着,他把飯菜遞到了她們面前。
就在這時,剛和家人喫完飯,心裏還憋着一股氣,想着來嘲諷方筱小和林婉兒的阿花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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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阿牛給她們送飯,阿花的臉色瞬間變得比烏雲還要陰沉,那嬌豔的面容此刻因爲憤怒而有些扭曲。
“阿牛,你居然還關心她們!”
阿花大聲嚷道,聲音裏充滿了嫉妒和憤怒。
阿牛一臉無奈,眉頭緊皺,
“阿花,你別鬧,她們已經夠可憐了,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阿花根本不聽,狠狠地瞪了阿牛一眼,轉身哭着跑開了。
阿牛望着阿花跑開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這丫頭,脾氣咋這麼衝呢。算了,等她先冷靜冷靜,消消氣,過會兒我再去找她好好解釋解釋。”
阿牛轉身回到柴房,看到方筱小和林婉兒正狼吞虎嚥地喫着飯,他心裏稍微踏實了些,又安慰了她們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而另一邊,阿花一路哭着往家跑,那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滾落。她滿心的委屈和憤怒,覺得阿牛居然爲了兩個外人而不顧及她的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