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夫人面露幾分不解,但還是讓方媽媽給自己拿了顆保心丸。
見母親吃下後,兩人才算徹底放心。
燕潯抿了抿脣,仍舊不知該如何開口,下一秒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溫度,他躁動不安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
“母親,這件事可能匪夷所思,但兒子的確是相信那人帶來的消息。”
蕭太夫人不是傻子,見兩個孩子如此難以啓齒,心底已升起幾分猜測,放在袖中的手微微發緊。
難不成,這兩個孩子知曉了?
正想着,燕潯開了口:“母親,當年戰場傳來父親戰死的消息時,咱們誰都沒有見到屍體,或許那是旁人爲了洗脫自身罪責,故意這般說的。”
蕭太夫人心下一緊,袖中的手微微發抖。
她雙脣緊抿,雙眸緊緊盯着他,“你是不是想說,你父親沒死。”
方媽媽聽出蕭太夫人聲音中抑制的情緒,忙端上茶水,“太夫人,喝口茶緩緩。”
蕭太夫人拿着茶杯的手都在輕顫,直盯着燕潯,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見兩人見她這般不敢開口,登時冷了聲音,“說!有什麼是我受不住的!”
慕窈看了眼燕潯,方纔出了聲。
“昨夜有人來說,父親還活着,人……人就在安國,膝下有兩個孩子,尚不知年齡。”
“嘭。”
隨着慕窈聲音落下的,還有蕭太夫人手中茶盞。
茶盞重重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蕭太夫人無暇顧及地上碎瓷,雙眼不知是因爲憤怒還是難過泛起紅潤。
她看着兩人,忽地輕笑出聲,笑聲逐漸變得癲狂!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以他的能力怎會一時頭腦發昏,上趕着去送死!”
“燕雲辰,你父親,就是個坑蒙拐騙的貨色!當初算計我嫁進這細心編織的牢籠中,看似同我恩愛,實則不過是想要我蕭家權勢,不然我與你父親成婚數十載,爲何只得了你一子!”
蕭太夫人雙眼猩紅,看着燕潯同那人相似的臉,滿臉苦澀,跌落在地。
“你可知,你本該有弟弟妹妹的,可是都死在你那個好父親手裏了!全都是他害的!”
燕潯心口像是被重錘狠狠錘了一下,疼得他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慕窈率先走過去,將蕭太夫人扶起坐回椅子上,緊緊攥住她的手,“母親,母親,你還有我跟阿潯,我跟阿潯知曉您苦楚,以後我們護着您好不好?”
蕭太夫人的狀態,實在是讓人害怕。
慕窈語氣哽咽,在對上眼前婦人難掩苦澀的眸子,眼淚終是憋不住地落下。
“母親!您還有我跟阿潯!”
她將人抱住,好讓蕭太夫人情緒平息。
連方媽媽也立即上前勸說,見蕭太夫人雙眸木訥無神的樣子,嚇得忙讓外面守着的青霧去請廖神醫來。
“母親!母親,你看看孩兒,孩兒是您一手帶大的孩子,孩兒永遠不會背叛您!”
燕潯慌亂上前,跪在蕭太夫人面前,雙手緊緊攥住母親另一只手。
兩人擔憂緊張地看着情緒大起大落的蕭太夫人,見她低着眸子不說話,心底更是緊張。
“母親,這件事我們一起挺過去好不好?”燕潯近乎哀求,他實在是害怕他唯一的親人,受不住這份刺激。
慕窈也跟着點頭,始終沒鬆開蕭太夫人的手。
哪怕對方試圖甩開他們。
他們也依舊死死抓住,絲毫不分開。
“母親,那些欺負了你的人,我跟阿潯都會幫您出氣,您緩一緩情緒好不好?”
慕窈哀求哄着,生怕眼前人暈過去。
“太夫人,您看王妃和王爺都是站在您身邊的,您可一定要穩住啊,咱們看着那人跪在咱們面前懺悔不好嗎?”
方媽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上前。
蕭太夫人就這麼垂着眸子坐着,眼神木訥,明顯是遭遇了巨大打擊後的精神渙散。
“廖神醫來了!”
青霧急急進門,身後廖神醫也健步如飛。
在瞧見蕭太夫人的樣子後,廖神醫暗道一聲不好,立即從藥箱裏拿出銀針。
“快快快讓開,我先給扎針順氣。”
氣急攻心,若是宣泄不出來,堵在胸口很是危險!
慕窈兩人迅速讓開,緊張地看着廖神醫施針。
隨着幾針下去。
蕭太夫人猛地吐出一口血來,臉色有些蒼白。
慕窈心下一驚,率先上前將即將歪倒的人扶住。
“這下沒事了,這口氣吐出來就好了。”廖神醫鬆了口氣,將東西收好後蹙眉看向燕潯。
“我同你出去說。”
兩人離開,慕窈拿着手帕給蕭太夫人擦了擦嘴角血跡。
又遞上茶水漱口。
“母親。”她擔憂地喊了一聲。
蕭太夫人深呼出一口氣,“年紀大了,該注意點的纔是,嚇着你們兩個了。”
聽到熟悉的語氣,慕窈眼眶頓時紅了起來。
如同孩童一般,嘟着嘴抹眼淚,“母親方纔真是擔心死我了,我還以爲……”
瞧着她哭泣的樣子,蕭太夫人心口一暖,也跟着紅了眼眶,擡手摸了摸慕窈臉頰。
“好了不哭了,母親這不是沒事了嗎。”
“不過,這件事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慕窈擦了擦眼淚,哽咽抽泣地啊了一聲。
“等一會兒阿潯進來,我同你們仔細說,只是這件事我本想一直瞞着你們,畢竟太……”蕭太夫人嘆了一口氣。
“到底是不光彩,阿潯自小崇拜燕雲辰,我也不想讓他年長後因爲這件事,去費心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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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窈明白蕭太夫人這話的意思。
因爲她也清楚燕潯的脾氣,若這件事屬實,老楚王當真利用了蕭太夫人。
作爲兒子,定是要同對方爭個輸贏。
蕭太夫人不想讓燕潯受傷。
“母親,我們都大了,不是小孩子不懂事理,阿潯如何選擇,那也是他自己的決定。”
蕭太夫人看了眼慕窈,釋懷地點頭。
“方媽媽,讓人準備飯菜吧,不必爲了這等不值當的事情再餓着肚子。”
如今掩藏在心底的事情,已經被兩個小孩知曉。
蕭太夫人心中沉重枷鎖,也瞬間解開輕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