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時辰後,胥野才感覺到身上力氣逐漸回籠。
纔有力氣撐起身子,從凌亂的大牀上坐起。
緊閉的房門在此時被推開,一道小小的身影疾步跑了進來。
“駙馬!”
雲厭看着男子身上的青紫痕跡,站在原地久久不敢上前。
胥野眸色一暗,迅速擡手拉攏衣服遮蓋身上痕跡,像是不想被小孩子看到髒了眼睛。
“我沒事,你扶我去隔間。”
隔間每次都會準備好沐浴的水,用長公主的話來說。
他身上不配留下她的味道。
胥野只覺得身上那股香料味格外噁心,恨不得將全身上下的皮肉都重新換一次。
若不是初見時,他尚且昏迷。
長公主貪婪他容貌,在他昏迷時強行餵了蠱毒,他現在怎麼會被困在這個公主府裏!
“好。”雲厭小心翼翼扶着人去了隔間,心中對長公主的不滿也更添幾分。
……
夜已深,慕窈已累得睡了過去。
燕潯則點着一盞燭火,仔細查看手中信件。
在看見最後一張直上印下的印章,他眸色一緊。
“常青。”
窗外傳來響動。
“去一趟長公主府,將駙馬爺帶去我書房。”
窗外常青一驚,下意識掀開窗戶看了眼,確定是自家主子後滿臉奇怪。
不過也沒敢耽擱,閃身離了楚王府。
燕潯則披上外袍,提着油燈在書房等候。
約莫半個時辰後,常青帶着一人進了書房。
隨着斗篷摘下,燕潯在看清楚這素日被關在長公主府的駙馬爺容貌時,只愣怔一瞬後便笑出了聲。
“傳聞安國失蹤已久的攝政王,居然成了雲國長公主的金屋藏嬌駙馬爺?”
常青一驚,手中長劍瞬間抵在胥野脖頸。
只要他稍有不善的動作,頃刻間就會要了他的命!
胥野臉色極差地看了眼嗤笑出聲的燕潯,擡手彈開抵在脖頸上的長劍。
“沒必要對我舉劍相向,我現在沒這個能力同你家王爺鬥。”
燕潯收起笑意,起身上前仔細打量。
在戰場上見多識廣的他,一眼便看出眼前人不同。
燕潯視線瞬間鎖定在男子脖頸上,隱約可見一道紅線,瞬間聲線詫異,“你居然中了蠱毒?”
胥野冷冷一笑,“不然,你以爲我如何會成爲你們長公主手裏的玩物?”
說罷,他自顧自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安國不日就會來雲國,你想趁着這個機會跟他們回去?”
燕潯也不再浪費時間,直接詢問出對方目的。
“是。”胥野坦然應下,眉尾輕佻,“說起來,我之所以會被人餵了蠱毒,還是拜你所賜呢!”
這記恨語氣,讓燕潯脣角笑意更大。
他轉身懶洋洋坐下,翹起二郎腿,好笑地看着胥野,“同我有何干,當初是你成了我的手下敗將,我本想將你送回去,是你自己覺得我會趁機拿你要挾雲國,這才跑了的。”
“可不要給我扣什麼黑鍋,我可不背。”
胥野氣得發抖,若是以前武功深厚的他,只怕此刻在手中的茶杯早已被他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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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快,他收斂起怒意。
“蠱毒解藥在長公主手裏,那個暗室我進不去。”
沒了武功,他就是個廢人。
況且長公主這些年一直防備着他,更沒辦法靠近。
他必須要找別人,幫他拿到解藥!
思來想去,唯一能信得過的,就只有以前在戰場上同他是宿敵的燕潯!
“你想我幫你去長公主府裏拿解藥?”燕潯挑眉,見對方擡眸默認,坐正幾分,“那你能給我什麼?”
胥野蹙眉,他現在不知安國如何,的確無法隨意許諾。
正想着,餘光瞥見燕潯身後書櫃上掛着的一幅丹青,眼底閃過一抹亮光。
“這個人,沒死。”
淡淡的五個字,卻在燕潯心中掀起巨浪。
他猛地起身,去看他手指的方向,發覺真是他父親的畫像後,臉色陡然變得黑沉。
下一秒,胥野脖子便被人死死掐住。
燕潯身上冒出的殺意,讓胥野都爲之一振!
“你放屁!”
男人的怒吼聲在書房內響起。
胥野咬了咬牙,“我不至於騙你。”
對上他的眸子,燕潯憤然鬆了手,手都在因爲這個消息而微微顫抖。
“不可能!”
他父親死了,死在了戰場上!
怎麼可能沒死!
胥野輕咳兩聲,暗罵一聲瘋子,轉而看清燕潯臉上的神情,這次笑出聲的變成了他。
“看來這人對你很重要,難不成……是你父親?若真是你父親,那你和你母親還挺悲哀的。”
此話一出,燕潯猛地轉頭,擰着眉看向他,“什麼意思?”
“我記得我見他時,他懷裏抱着個四五歲的女娃娃,身邊跟着個貌美婦人。哦,那婦人懷裏,好像還抱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看起來真是其樂融融。”
燕潯忽地想起那日在母親院中聽到的話,心中猜測在此刻無限擴大。
他盯着胥野,咬着牙擠出幾個字,“什麼時候?”
“五年前,我同你在戰場上最後一戰的前幾日。”
胥野說着,又想到什麼,補充一句,“若是我沒記錯,那美貌婦人似乎是我雲國內閣學士的小女兒。”
“名字好像是叫……謝青鸞。”
謝青鸞三個字一出,燕潯徹底愣住。
他手抖得更加厲害,好半晌纔打開身後書櫃上的一個木盒。
從裏面拿出一塊玉佩。
胥野上前湊近,掃了眼他手中略顯老舊的玉佩,點了點頭,“對,就是這玉佩上的兩個字。”
燕潯只覺得可笑。
他母親名蕭青鸞,這玉佩更是他父親日日戴在懷中珍藏之物。
所以,此青鸞非彼青鸞。
“絕不可能!”燕潯淡淡開口,情緒在一瞬間收斂,可攥着玉佩的手止不住地發抖。
他父親可是雲國的異姓王!
他父親明明那麼愛母親。
就算沒死也應該回來纔對。
怎麼會……怎麼會跑去安國同旁人恩愛一生?
或許……或許是他父親生了病,不記得了。
燕潯在心中這般安慰自己,可他到底如何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你若是不信,幫我傳信回安國,我幫你證明。”
胥野環着手開口提議,臉上滿是看好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