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
燕潯輕笑，眸底只剩冷意，“張大人謬讚。”
張清源聽到這麼一句話，氣得臉色鐵青。
常青見狀，立即從懷裏拿出順路買的救心丸遞了過去，“張大人還是吃些藥丸，免得撐不住身體。”
“畢竟您兒子兒媳還沒來呢。”
最後這話多少帶了些陰陽怪氣，可偏偏眼前這個是跟在燕潯身邊的副將。
張清源縱然心底有氣，也沒辦法嗆聲！
只得鐵着臉接過，“難爲王爺準備這麼充分！”
燕潯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必感謝本王，本王可不想揹負一個氣死人的罪名。”
張清源拿着藥丸的手一抖，連忙吃下。
胸口那股氣這才緩了過來，沒徹底被氣死！
茶杯見底，燕潯有些不耐地擡眸朝院中望去。
仍舊沒見到管家帶人回來的身影。
“張大人，貴公子跑了嗎？”
張清源早就注意到不對勁，陡然被問起，只覺得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他下意識擡手擦了擦冒出的冷汗，“我兒……許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
“哦，這樣啊……”燕潯似笑非笑，玩爲地看着他，“張大人身爲禮部尚書，應該清楚畏罪潛逃是什麼罪名。”
張清源心底咯噔一下，濃濃的不安將他整個人包裹。
他下意識想要起身，去找大兒子張修正。
可剛有動作，就聽到院中傳來一陣喧鬧。
“你們算是什麼東西！還不趕緊把我放開！放開！”
男人聲音囂張，臉色因爲羞憤而漲紅。
而且髮髻微亂，衣服上沾染了不少泥濘，像是剛從茅草堆裏揪出來的一樣！
“撲咚。”
姜墨言直接將人扔到地上，隨後朝上座的人拱手，“王爺，屬下帶人尋找張大公子時，發現他正卡在狗洞裏，管家正打算費力將他推出去。”
跟在身後的管家，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懼意，直接跪在地上顫抖起來。
“大公子用老奴女兒威脅，說若不幫他從狗洞裏出去，就將老奴女兒打死，老奴實在是迫於無奈啊！”
張修正還沒看清楚眼前情形，一聽到這話，控制不住脾氣直接踹了過去！
“老不死的，你居然敢出賣我！”
張清源只覺得眼前一黑，虧得被常青拽住衣領又塞了一顆定心丸，這纔沒從椅子上暈過去。
張清源巴不得自己暈過去！
自己養的兒子，因親孃早死，對他多有縱容。
沒想到，這份縱容在今天釀成大禍！
“你給我說！你都做了什麼事情！一五一十的在楚王面前說清楚！”
張清源指向兒子的手都在發顫，一句話愣是喘了好幾口氣這才說完。
可見是真要被氣死！
張修正這才注意到坐在主位，一直沒說話的男人是誰。
原本囂張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他哆嗦了兩下，“不，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過，真……真的。”
話雖是這麼說，可臉上的心虛表露無疑。
燕潯沒說話，而是又添了一杯茶，撇了眼外面逐漸掛起的圓月，才扭頭笑道：“張大人不介意本王在這裏蹭頓飯吧？”
張清源嘴角一抽，越發厭惡起這個楚王。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吃！
果然是個不知禮數的！
心底雖這般想，可張清源可不敢怠慢，揮揮手示意人備膳。
燕潯這才勾脣看向張修正，“張公子的意思，是你恩愛有加的夫人做的事情，你全然不知？”
張修正一愣，眼珠子一轉後，當即點頭，“是，劉氏做的事情我不知！”
張大夫人本是京城鳶尾巷劉家庶女，跟張修正當年也算是一段佳話。
尚書嫡子一心相許，力排衆議求的庶女成爲主母，但劉家到底是個扶不起的，這些年早早就被劉氏斷了關係。
如今她能在尚書府裏得衆人信服，不過是因爲張修正對她的偏愛。
只是這份偏愛，今日只會成利箭！
“你聽到了？”
燕潯忽如其來的一句話，引得張家父子錯愕，下意識朝門口望去。
就見劉情歡紅着眼眶走了出來，看向張修正的眸光中滿是失望和痛心。
“兩位當年的事情，本王年少時也曾稱讚，如今果然是應了那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
燕潯言語譏諷，最是看不起這般將女子推出來擋刀槍的人！
這話雖是對張修正說的，可也讓張清源羞紅了臉。
兒子如此，可不就是他這個父親不教之過！
劉情歡跪在張修正身側，紅脣顫抖，“張修正，你確定這些事情是我一人所做嗎？”
後者不敢對上她的雙眸，不耐煩地瞥開，“本來就是，我整日忙着公務，哪有時間處理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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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劉情歡苦笑出聲，“你爲何不敢看我說出這話？”
多少年的夫妻情誼，她自覺情深義重。
都在男人方纔那句話後，化作烏有！
劉情歡甚至覺得，她過往選擇的一切都是錯的！
“你夠了沒有！如今你做出這等抄家滅族的事情，難不成還想讓我替你遮掩！”
張修正被說得惱羞成怒，他心底因她這話泛起的愧疚，也轉瞬間變成了怨恨。
更下意識覺得，劉情歡不愧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
根本不懂犧牲自己保全全家！
想到這點，張修正眼底閃過一抹算計，轉頭看向燕潯，“楚王，我願意檢舉我這糊塗妻子做的一切，還請王爺能放過我張家。”
張清源見兒子這是打算犧牲劉情歡，張了張口，終究沒說出什麼。
算是默認他的選擇。
劉情歡只覺得腦中繃着的東西，嘩地就散開了。
她看向張修正的眼神只剩下陌生，過往一切如同利刃狠狠剜着她的心。
“哈哈哈哈，原來在利益面前，你捨棄的還是我。”
燕潯挑眉，看了眼被淚水糊了一臉的劉情歡，又看了看張修正。
“你們說的話，本王一個不信，不過……本王也不是個囂張性子，張大公子還是去大理寺監牢裏滾一圈，到時候說的話本王纔信。”
張修正怔愣住，下意識想要替自己求情。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姜墨言捂住嘴拖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