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雙眼佈滿血絲,彷彿一頭髮狂的猛獸,手中長刀裹挾着呼呼風聲,朝着方筱小狠狠劈去,嘶吼道:“你這妖女,竟敢拿我兒性命當兒戲,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千鈞一髮之際,沈無言眼疾手快,猛地抄起藥箱全力砸向靖安侯,怒喝:“侯爺,你瘋了嗎?手術已到關鍵時刻,你這是在毀了你兒子的生機!”
藥箱重重砸在靖安侯手臂上,長刀“哐當”落地。
方筱小原本專注手術的臉瞬間被憤怒扭曲,她跳起來,手指幾乎戳到靖安侯鼻尖,破口大罵:“老匹夫!我沒日沒夜研究藥方,想盡辦法救你兒子,你倒好,不問青紅皁白就要砍我。
你是不是盼着你兒子死啊!”
她胸脯劇烈起伏,聲音尖銳得近乎刺耳,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火藥味。
靖安侯被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得渾身發抖,伸着手指,半天說不出話,最後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如此羞辱本侯,我定要你付出代價!”
李夫人原本就脆弱的神經再也承受不住,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丫鬟趕忙扶住。她邊哭邊喊:“老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兒還生死未卜,你們卻在這裏自相殘殺,這可讓我怎麼活啊!”
她哭得聲淚俱下,淚水鼻涕糊了一臉。
老大夫嚇得臉色慘白如紙,雙腿抖得像篩糠,整個人幾乎站不穩。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方筱小,聲音都變了調:“你……你這女娃,簡直膽大包天,竟敢辱罵侯爺,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李婉兒和柳如煙反應迅速,眨眼間就衝到方筱小身前。
李婉兒眼眶泛紅,聲音帶着哭腔:“侯爺,求求您冷靜些,筱小爲了救仁易,費了多少心血,您不能冤枉她啊!”
柳如煙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就是!筱小要是沒把握,敢給世子做手術?
你今天要是傷了她,我跟你沒完!”
就在衆人吵得不可開交,整個房間亂成一鍋粥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從牀上傳來:“都別吵了……”
衆人瞬間安靜,齊刷刷看向牀上。
李仁易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有了些清明,嘴角扯出一絲虛弱的笑,打趣道:“筱小還是這麼厲害,一開口就把大家都鎮住了。
都別吵了,我這不是醒了嘛。”
這一句話,瞬間打破了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夜幕深沉,萬籟俱寂,唯有靖安侯府內的一間屋子還透着昏黃的燈光。
屋內,燭火搖曳,將衆人的身影在牆壁上拉得忽長忽短。
李仁易那虛弱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緊張與混亂,就像在漆黑的夜空中劃過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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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和李夫人原本還沉浸在憤怒與震驚之中,此刻聽到兒子的聲音,渾身猛地一顫,眼中瞬間涌起淚花。
兩人眼眶通紅,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到牀邊,雙雙跪倒在地。
靖安侯顫抖着雙手,輕輕捧起李仁易的臉,聲音哽咽得幾近破碎:“易兒,你可算醒了,這些日子,爲父和你娘感覺天都要塌了。”
李夫人緊緊握着李仁易的手,泣不成聲:“我的兒啊,你終於醒了,往後可千萬別再嚇娘了。”
一家三口緊緊相擁,淚水肆意流淌,哭聲在這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格外悲慼又帶着幾分劫後餘生的欣喜。
李婉兒站在一旁,心思細膩的她,眼眶早已溼潤,淚水順着臉頰滑落。
她想起這些日子爲李仁易四處奔波、擔驚受怕的時光,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跟着哭了起來。
老大夫也被這溫情的場景所感染,擡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嘴裏喃喃自語:“謝天謝地,總算醒了。”
方筱小雙手叉腰,胸脯還在劇烈地起伏着,眼中的怒火尚未完全熄滅。
她剛纔被靖安侯的舉動氣得不輕,此刻還在氣頭上。
柳如煙則像個看熱鬧的局外人,嘴角微微上揚,臉上帶着一絲玩味的笑容,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切。
沈無言站在原地,目光緊緊地盯着方筱小,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回想起手術過程中方筱小那精湛的醫術和冷靜的操作,每一個步驟都精準無誤,手法之嫺熟,見解之獨到,讓他這個行醫多年的老大夫都自愧不如。
他暗自感嘆,自己之前還懷疑方筱小的能力,實在是太過短視。
“這位方姑娘,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高深的醫術,實在是令人欽佩。”
沈無言在心裏默默想着,“我原以爲自己在醫術上已經頗有造詣,今日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敬佩與讚歎,同時也夾雜着一絲對自己判斷失誤的懊悔。
沈無言走到方筱小面前,微微彎腰,鄭重地行了一個禮,眼中滿是敬佩與感激:“方姑娘,今日多虧有你,若不是你的醫術精湛,世子怕是凶多吉少。
改日我定當登門拜訪,與姑娘好好討論醫術一二。”
在說話的同時,他心裏還在盤算着,下次見面一定要好好向方筱小請教那些獨特的治療方法和對藥理的見解,說不定能讓自己的醫術更上一層樓。
方筱小微微點頭,“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她看着沈無言帶着老大夫離開,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
方筱小本還想再好好臭罵靖安侯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但看着眼前這溫馨的場景,她又覺得有些無趣。
猶豫片刻後,她走到李婉兒身邊,伸手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說道:“婉兒,既然仁易已經醒了,我們也該走了。”
然後又看向柳如煙,“如煙,一起走,我們回家去喫火鍋。”柳如煙一聽喫火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忙點頭:“好啊好啊,正合我意。”
方筱小想着,別的不說,涮羊肉可太適合用來出氣了,一想到那鮮嫩的羊肉在滾燙的火鍋裏翻滾,她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許多。
三人坐着馬車,緩緩回到方家小院。
剛一進院子,就瞧見龍瑾炎、歐陽拓跋、慕容長清和周文建幾人正在院子裏閒聊。
方筱小一下車,眉頭依舊微微皺着,臉上還殘留着在靖安侯府時的些許怒氣,眼神中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