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乖巧的陸時棠

發佈時間: 2025-08-28 15:4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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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棠被推得朝一側倒,額頭重重磕在牆角,血瞬時從冷白的肌膚下滲出來,暈開一朵紅梅。

“阿時!”

雲知渺急忙上前扶他,他身子微一傾,搭上她的手臂站起來,脣色蒼白着,彷彿是驚嚇未定的模樣。

“我沒事……是我自己沒站穩。”

雲知渺轉頭瞪向雲愉安:“你好端端推人幹什麼!”

雲愉安也被嚇着了,偷眼看着對方摔破了額角,血順着鬢角滴下來,結結巴巴道:“二姐……我……我沒有很用力的……”

他吞嚥口水,腹誹着這小子剛剛不是很能打嗎,怎麼躲也不躲一下。

突然見了血,方意滿和柳淳生也不敢囂張了,躲到雲愉安身後低下頭,三人靜如鵪鶉。

侯府內,陸時棠乖順地坐着,雙手交握在膝上。雲知渺用藥輕輕爲他擦拭處理傷口,見他抿脣垂眸,就問:“疼嗎?”

他的眼睫微翹,先是搖頭,然後又輕輕點頭,乖巧得讓人心碎。

“有一點點,沒關係的。”

雲知渺嘆氣:“那……我輕一點。”

幾步之外,紈絝三人組別扭地站成一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用手肘杵來杵去,竊竊私語眼色亂飛。

“站着都不能消停一刻是吧?”雲知渺擡起頭睨過去。

三人復又老實站直,不敢再有小動作。

陸時棠脣角微翹,在雲知渺繼續低頭爲他擦藥時,又變回安靜垂眸的模樣。

“對不起,我阿弟他一貫調皮,傷了你是他有錯。”雲知渺給他處理好傷口,放下藥瓶,朝前招手,“過來,道歉。”

雲愉安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先是瞪陸時棠一眼,然後偷偷瞄向雲知渺,把頭垂下去,聲如蚊蚋語速飛快,彷彿燙着舌頭一樣:“對不起。”

“大點聲,沒吃飯嗎。”雲知渺沉聲。

雲愉安委委屈屈,又迫於姐姐的銀威,只好拉長聲音:“對——不——起——”

“還有你們兩個。”雲知渺視線朝後一掃。

方意滿和柳淳生面面相覷,扭捏一會兒也上前道歉。

陸時棠點了點頭,望向雲知渺:“姐姐別怪他們了,都是誤會一場,他們年紀尚小,行事幼稚衝動也難免,好在並未出什麼事,日後好好管教就是了。”

“說的好像他多大似的。”雲愉安朝方意滿耳語,“就他懂事,我們都幼稚,哼哼。”

“你們不幼稚誰幼稚。”雲知渺指尖頂開雲愉安的腦袋,笑罵道,“打人很光榮是嗎,要不要給你們頒個獎啊。”

雲愉安不敢說話了,心裏憋着一口氣憤懣噘嘴。

室內安靜極了,雲知渺朝外望一眼天色,垂下眼簾:“時候不早了,我先帶他們幾個回去,阿時,你好好休息,傷口不可碰水,我回去稟明爹孃,明日再帶賠禮登門致歉。”

陸時棠眸色一黯:“就要走了嗎。”

他還有很多話沒有說,想說自己當時並不是故意不辭而別,這幾個月一直在找她。

亦有很多話想問,想問她爲何離開了春雨村,爲何在上陽都,又爲何成了雲愉安的二姐。

少年張張口,滿腹話語不知怎麼開頭,半晌只微笑着說了一聲:“好。”

雲知渺也朝他笑笑,轉頭看向雲愉安時,又變成一副兇巴巴的表情:“跟我回家!”

雲愉安跟隨雲知渺回府,坐在馬車裏悶悶低着頭,嘴快要噘到天上去。

馬車緩緩朝國公府方向行駛,車內有微微顛簸,他的身體一搖一晃,看見雲知渺朝他看過來,就扭頭轉向另一側。

“生氣了?”雲知渺靠着車廂壁,輕側過臉,杏眸中含着笑意。

“生氣了又怎麼樣!”雲愉安的聲音氣鼓鼓,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二姐太偏心了,居然向着一個外人,還讓我給他道歉,這不公平!”

“我怎麼不公平了。”

雲愉安幽怨地看她:“不就是推了他一下,二姐又是給他上藥,又是要告訴爹孃,還要明天帶禮登門道歉,不是偏心是什麼。”

而且他看陸時棠那小子裝模作樣得很,明明功夫很好,還要擺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還有呢,想說什麼一次性說完。”

“還有二姐是不是早就和他認識,看他長得好看,見色忘弟,所以才這樣!”雲愉安憤憤然。

她笑道:“還有嗎?”

“說完了!”

雲愉安哼一聲扭過頭,又不說話了。

“所以你覺着今日從頭到尾,自己都沒有一丁點錯嗎。”

“那當然!”雲愉安嚷起來,“我是講義氣,先人還講過要爲兄弟兩肋插刀呢,我替方兄出頭,何錯之有啊。”

雲知渺看了他一會兒,雙手抱臂笑起來:“好,假設今日你和方意滿柳淳生上門找茬成功,陸時棠被你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甚至是重傷吐血,你心中可會痛快。”

“那……當然痛快了。”雲愉安梗着脖子。

“痛快完了然後呢,定遠侯豈會放任自己的兒子被人毆傷,是不是要把人擡到咱們府上,不依不饒地向阿爹阿孃討說法。”

雲愉安並沒有想到這一層,一時間沉默下來。

“定遠侯若向阿爹阿孃施壓,非要把你也打成重傷出氣,你肯是不肯。”

“我自然不願……”他聲音小了一些。

“這只是其中一種情況,若是更嚴重些,你們幾人沒輕沒重,把人打死打殘了,對方要你賠命,又怎麼辦呢。”

“怎麼可能,我們有分寸的,才不會……”

她打斷雲愉安的話:“我說的是假設,人在衝動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分寸二字,難道世上那些因爲打架鬥毆而出事故的人,都是抱着弄死對方目的上門的嗎。你雖然只有十四歲,可也不是無知小兒了,如若因一時衝動犯下難以彌補的錯誤,可否想過後果呢。”

雲愉安臉色變化,抿着脣低頭攪弄袖子。

“阿愉,你只是有些調皮心眼不壞,我明白的。但……人十幾歲的時候調皮,旁人看在你出身富貴,可能只會說小公子頑劣跳脫。但若二十幾三十幾還調皮,旁人或許不敢當面議論,背地裏卻會說你又蠢又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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