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輕易察覺出來，問道：“外公，是不是出啥事了？”
老周頭點頭。
“就上回，你大姨你們走後，你外婆就摔了一跤，這一摔，就中風了，動也動不了，也說不了話，一直躺牀上，藥就沒斷過。”
周老太太腿腳可是利索着呢，這一摔，雲洛都有些驚訝。
她道：“顧大哥咋說？”
“你外婆上了年紀了，也沒啥快的法子，只能慢慢的喝着藥養着。”
周老太太雖然對她不好，不過她人都來了。
老人還給摔了。
她一個當後輩的還能咋？
總不能瞧一眼都不去吧？
“外公，我們進去瞧瞧外婆吧。”
“好。”
老周頭帶着雲洛進屋去了。
屋子裏，光線很暗，進去，滿屋子中藥味，周老太太躺在牀上。
她瞧見了人進來，可動不了，只能用眼珠子拼命的湊着。
“老婆子，小錚和小洛來拜年了，來瞧瞧你。”老周頭高聲道，他過去，順帶把周老太太腦袋下的枕頭墊高了一些，讓她能看見人。
“外婆！”
“嗯……”周老太太瞧見雲洛，瞪大了眼，“嗯……”
“我來瞧瞧你。”雲洛坐在牀邊。
“恩……恩恩……”周老太太嗓子裏應了幾聲。
老周頭臉上掩飾不住的惆悵，“行了老婆子，小洛聽見了啊。”
“恩……”
周老太太還是在哼着，她人雖然動不了，不過瞧着精神還好，只是，日日夜夜躺牀上，咋也比不了從前了。
雲洛感慨，誰能想到，精明的周老太太，如今鬧這麼一個下場。
“小洛，你外婆估摸着聽不大清。”
“恩恩……”
老周頭話一落下，周老太太嗓子裏哼的更快了。
根本不是聽不清楚，而是聽見了。
雲洛看了一眼老周頭，道：“外公，外婆是不是餓了還是咋了？”
“老婆子，喝水不？”
周老太太想搖頭啊，可動不了啊，只能拼命的轉着眼珠子，加上嗓子裏發出聲音。
爺孫兩人猜了許久，都沒猜出來。
“爹，娘咋了？該不會聞着燒菜的香味，餓了吧，飯這就來。”張鳳仙聲音傳進來。
她端了碗米飯進來，上頭澆了雞蛋羹，嫩嫩滑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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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喂娘喫飯吧。”
雲洛挪開了位置，張鳳仙把米飯和雞蛋混合在一塊，舀了一勺，吹涼，餵過去。
哪曉得，周老太太嘴巴緊緊的閉着，一雙眼睛死死瞪着張鳳仙，好似看仇人一樣。
張鳳仙神情有一瞬間不自然，隨即笑了，“娘，是不是不合您胃口啊？要不您等會兒，菜馬上就好？”
“我來吧，你先去燒菜吧。”老周頭道。
“好嘞。”張鳳仙痛快遞過去。
換到老周頭手裏，周老太太再沒方纔的排斥心理，一口口的吞嚥着，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碗。
很快，一大碗雞蛋羹米飯下去，周老太太眼睛還是沒從碗裏挪開。
老周頭也沒在意，拿了帕子就給她擦。
“恩恩……恩恩……”
“老婆子咋了？要喝水不？”
“恩恩……”周老太太似要表達啥，卻又說不出來，急的眼眶都紅了。
一側一直看着的雲洛道：“外公，外婆的樣子，好像想要再喫一碗。”
“恩恩……”周老太太連忙哼了兩聲，表示雲洛說的是對的。
老周頭瞅着空了的碗納悶，“你外婆咋病了飯量還見長了呢？平日也沒喫這麼多。”
說着，起身去竈房盛飯去了。
屋子裏就只留下倆人。
雲洛坐着也沒喫，乾脆拿起碗，喂周老太太水喝。
勺子餵過去時，周老太太神情明顯一愣。
“我是瞧在外公面子上，要不然啊，就衝你對我們乾的那些事，我纔不管你呢。”雲洛道。
周老太太眼底有光，喝了水。
餵了小半碗，周老太太纔沒喝。
雲洛嘆了一聲。
忍不住道：“行了，這病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好好養着吧。”
“恩恩……恩……”
雲洛聽了一會兒，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外婆，你說啥我聽不懂。”
“恩恩恩……”周老太太神情有些激動。
雲洛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道：“你該不會是想罵我吧？”
“恩……”周老太太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雲洛下意識起身，放下碗。
“成，我離您遠點兒……”
周老太太眼底裏的光明顯暗了下來，她還想哼，老周頭進來了。
這次碗裏，有好些菜。
“小洛啊，你舅娘飯快好了，趕緊出去洗個手，喫飯了，外公喂完你外婆就出來了。”
“好。”雲洛應下，出去了。
周家今日臨時加菜，好歹還算豐盛。
飯桌上，張鳳仙異常熱情，倒弄的雲洛有點不適應了。
“小洛啊，你和小錚的屋子我都收拾出來了，你們倆睡西邊那間屋子，小杰和小風睡，咋樣？”
雲洛點頭，“辛苦舅娘了。”
“是啊，這些日子，家裏裏裏外外都是你忙，你娘病了，都是你一手照顧的，辛苦你了。”老周頭道。
張鳳仙咧嘴一笑，“我是媳婦，照顧婆婆是應該的嘛……”
“恩……”
踩着張鳳仙話音，屋子裏周老太太聲音傳出來，好似，隱約帶了些怒氣。
老周頭蹙眉，“今日你外婆是咋了？”
“爹，你們喫，我去看看吧，說不準娘要喝水呢。”張鳳仙說着放下碗，立馬跑進去了。
其他幾人繼續喫飯。
不過屋子裏的聲音沒小，反而越來
越大，院子裏清清楚楚聽見。
“娘，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
“恩……恩恩……”
雲洛停下動作。
她咋覺得，外婆怒氣很重呢？
她不是一向最疼自個這兒媳嗎？
難道病久了？脾氣也變差了？
想了會兒，張鳳仙出來了，屋子裏也沒聲音了。
她坐回位置上了，笑了，“原來呀，娘是冷了，我給她蓋了牀被子纔好。”
“小風她娘，你娘病這些日子，你遭罪了。”
“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趕緊喫飯。”
雲洛默默的夾着菜。
她咋感激，哪裏不對勁呢？
喫過飯，張鳳仙搶着把碗筷給收拾進去了，半分都不讓雲洛她們沾。
即便以前她們來，雲洛也沒見過她這般樣子。
“小洛，你們難得來一回，陪你外公好好說說話。”
“那就辛苦舅娘了。”
“不辛苦不辛苦。”張鳳仙笑着鑽回竈房裏。
雲洛喝秦錚陪着老周頭出去外頭消食。
一路上，老周頭和他們說着家常。
“自從你外婆病了後，你舅娘，勤快懂事多了，裏裏外外，都是她操持着，你外婆喫喝拉撒，都是她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