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芹雨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色錦繡裙繡鳶尾的長裙,外罩月白色輕紗,烏髮披散一半,另一半梳了個飛天髻,叉着一根粉紫色步搖,看着倒是比之前要淡雅。
許是見他來了,臉上不滿瞬間換作羞澀。
“抱歉,久等了。”
包廂的門大開,窗下便是熱鬧商販的叫喊聲。
“還好,我來得也不是很早。”
楊芹雨羞澀迴應,餘光迅速打量一番男人裝束,故意將被包紮的手掌露出。
在察覺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心疼後,心中悶氣才舒暢。
“慕家這個妹妹,嫁給楚王后倒是學得一身武將的臭毛病。”
慕藍聰擰着眉,仔細地看了看她手掌:“昨夜得知消息時已經太晚,沒來得及去看你,可還疼?”
俊朗男子的關懷,讓楊芹雨耳尖通紅,她低垂下頭羞澀搖頭:“沒那麼疼了。”
“只是今日來,是遵循家中長輩所言,想問問你,爲何要在朝堂上當衆給祖父難堪?”
見她來此爲的就是這件事,慕藍聰垂眸掩蓋眸底閃過的不耐。
他溫吞出聲:“今日之事,乃是皇上授意。”
楊芹雨震驚擡手遮脣:“皇,皇上?”
轉念她想到什麼,眉眼瞬間沉了下來:“慕公子莫不是在同小女說笑話,我祖父乃是皇上的股肱之臣,皇上怎會任由你一初登朝堂的人給祖父難堪?”
楊芹雨疑惑懷疑的目光一落在身上,慕藍聰就想好了應對之法。
他緩緩擡起頭,面露苦澀:“楊小姐,有些事情你可以回去問你祖父。”
“今日前來,我還有一件事要同楊小姐說。”
見他神情如此,楊芹雨的心咯噔一聲:“什麼?”
“楊小姐也知,你我兩家的姻緣並非你我所願,但既聖旨已下,我日後也會對楊小姐負責,相敬如賓,絕不納妾。”
“相敬如賓?”楊芹雨聲音古怪,她猛地站起身,眼圈有些泛紅:“慕公子的意思,是對我毫無感情?一切只是因爲一道聖旨賜婚嗎!”
慕藍聰抿脣未語。
這般樣子落在他人眼中,便是默認。
楊芹雨如此驕傲,怎能承受這般話語。
當即拂了茶盞,扭頭走人。
待人徹底離開,慕藍聰才起身。
“主子,小的瞧着楊小姐是紅着眼跑出去的,您說話是不是太重了?”
“若是楊家一氣之下退婚的話,您處境怕是不好啊。”
慕藍聰倒是不在意這些,甚至心裏巴不得楊家開口退婚。
不過,就算楊家開口,皇帝也絕不會答應。
之前阿暖的事情,已經算是打了皇帝的臉面,如今楊家再去退婚,皇帝只會將怨氣撒在楊家人身上。
再加上這些日子的事情,楊老爺子如今的職位,怕是保不住的。
“回藍府。”
……
慕窈等人休息好了,才從京郊再次出發,前往第一個目的地柳城。
“抵達柳城至少還要兩日的時間,楊家和皇帝的人暫時解決,但還有一隊人馬在,要想辦法讓皇上覺得,李茂是被晉王的人暗中解決。”
燕潯坐在馬車中,聲音壓得極低。
手指在地圖上點了點柳城的位置。
距離京城不算遠,路也算是平坦,只是路都在密林之間穿梭,很容易就會遭遇到埋伏。
所以路上要小心再小心,但凡一個不注意,都很有可能會要了命去!
“要不繞路,我們不走官路?”慕窈指了指地圖上另一條道路,有些猶豫地問。
官路雖然寬敞,可也等於將位置徹底暴露出去。
怎麼看都是危險。
燕潯斟酌後,下了決斷:“就走官路,小路更兇險。”
“給胥野的信件已經送了出去,他們的人怕是只能在姜城同我們會合。”
姜城之後就是雲城。
而他們到了柳城後,還要再經過兩個城鎮,才能抵達姜城。
這幾個城鎮對於燕潯來說不算陌生。
但也並不熟悉。
當時從雲城回來也只是路過休整,對裏面的縣丞算不得認識。
而且若是遇到什麼事情,怕是去求援對方都不一定會理睬!
“先看看,我記得大哥哥說過,柳城的縣丞是個清廉之人。”慕窈知曉他在擔心伸手,手指撓了撓他掌心。
燕潯回過神,笑着揉了揉她腦袋:“希望如大哥所說。”
能少幾分危險,他們前往雲城的腳步也能更快。
他們離開京城時,似乎看到了從外地逃難來的流民。
若京城都有了流民。
只怕雲城那邊的情況,都不能用糟糕來形容!
馬車一路朝柳城疾奔而去,雲一等人遠遠跟着,趁着機會將消息放飛。
隨着他們一放出消息,常遠也朝青霧暗示一眼。
另一條模仿了李茂字跡的消息也被送了出去。
京中楊家。
楊芹雨哭着跑回來,一踏進前廳就將在雲香茶樓同慕藍聰說的話,盡數抖摟了個乾淨。
聽得楊崢這個當父親的,猛地拍案而起,黑着臉邁步就要離開。
被同樣黑着臉的楊老爺子厲聲叫住:“站住!你這般氣勢洶洶,難不成還想去忠肅侯府找麻煩!”
“父親!”楊崢回過頭,氣得攥緊拳頭:“那毛頭小子分明是故意折辱,這門親事不如直接去皇上面前退了算了!”
“我們楊家何必受這般氣!”
昨夜無頭屍,今日慕藍聰。
事情接連着來,任誰都沒什麼好脾氣。
尤其是在泉州過慣土皇帝生活的楊崢。
如今一回京城,發覺誰人都能給他臉色,心裏早就堵着一口氣發不出來!
甚至心裏都怨恨起坐在這兒的楊老爺子,免不了出口抱怨:“父親,當初兒子就說不要回來,您偏是不聽,您瞧瞧咱們楊家現在的樣子,都快被人騎在頭上拉屎了!”
“你個沒腦子的給我閉嘴!”楊老爺子心裏同樣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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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此刻更在意的是今早被下了面子的事情,居然是皇帝授意。
難不成這些日子他風頭太過,導致皇帝覺察到了他暗中的事情,故意給他一個警醒?
楊老爺子眼前烏雲密佈,早已將婚約的事情拋諸腦後。
“婚約先在那放着,總歸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況且慕家那小子已經承諾不會納妾室,感情不過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