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清楚雲帝此時的算盤是什麼，了蟬大師眉心微蹙一瞬。
在沉默一陣後，才慎重開口道：“皇上，太子如今如何，想必您比老朽更清楚。”
“皇后一胎，卻有帝王綿延之相。”
帝王綿延。
便是子孫世世代代綿延帝王之位。
這是雲帝想看到的。
不過……一想到太子，雲帝眼中升起的欣喜蕩然無存。
他並非看不出了蟬方纔的斟酌。
而太子最近也的確混賬。
“了蟬大師不妨直接告訴朕，太子到底能否擔當大任？”
帝王將話說得如此明白，了蟬嘆息一聲。
隨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這種有關江山社稷的事情，那是能隨意開口的？
“皇上，天機不可泄露，還望皇上體諒老朽無法言語的過錯。”
然而，了蟬的嘆息沉默，落在雲帝眼中便是沉默的回答！
“罷了，朕也不爲難你，今日辛苦你進宮。”
了蟬大師微怔，下意識擡起頭朝龍椅上的人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心底便升起一抹震驚。
不過瞬間，就將震驚壓下。
罷了。
都是自己做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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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皇上，老朽祝願皇上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李公公從皇帝身邊走下，“了蟬大師，您請吧。”
待了蟬離開。
雲帝仍舊沒從座位上挪動，撐着下巴仔細思量起方纔同對方的一言一行。
那一聲嘆息，讓雲帝眸色深了深。
“太子最近在宮外如何？”
小全子上前稟報，“回皇上，太子今日還去楚王府門前送了楚王，之後就帶着太子妃回了太子府。”
“在之後，便沒再出來過……倒是太子妃接了家中旁支的一個表妹進了太子府安置。”
太子府的一言一行，皆呈現在皇帝眼前。
至於那個旁支表妹，皇帝也並不放在心上。
總歸只要不是燕潯那邊的人就好。
“傳令下去，楚王一行南下，地方官員須盡力相助，若有違令者殺無赦。”
甜棗扔出去。
出了什麼意外，或者舉步艱難，那可就跟皇宮沒什麼事。
最好有人能上趕着找事，惹得楚王動手。
雲帝輕蔑一笑，“一枚棋子留到現在，也是時候擯棄了。”
小全子低着頭不敢言語，悄然退回方纔所在的位置。
後宮。
夜幕攀上時，衆妃嬪們卻不似以往待在各自的宮中寥寥度日。
難得湊在一起，欣賞夏日晚花。
荷花池內更是放了一盞盞荷花燈，遠遠望去如同真的荷花在夜中如星光落在池水。
“皇后娘娘如何想得這般好點子，我還是第一次在晚上出來看到這麼美的場景呢。”
“皇后娘娘一直很照顧宮中姐妹，至少不會獨佔恩寵。”
“姐姐這話說的是誰？”
“還能是誰，如今那人可連舊日的蘇貴妃都比不上，一個舞姬而已，憑什麼當那四妃之首，我們誰不比她家世好？”
此話帶着些許憤憤不平。
可她們也只敢私下悄聲議論，萬不敢直接說到慕陽面前。
“慌什麼，你沒瞧着蕭太夫人那樣子？”
“只怕馬上就有人能替咱們出口惡氣了！”
有人幸災樂禍地朝慕陽投去目光。
後者並未察覺，擰着眉頭同蕭皇后等人坐在涼亭中，眼底閃過幾分無措。
慕陽今日本不打算來的。
可沒想到孫姑姑會親自來請她過去。
顯然今晚這所謂的夜宴，就是衝着她來的。
尤其蕭太夫人還在這裏，更讓慕陽心中警惕！
難不成，是慕窈同這位太夫人說了什麼。
趁着她在宮中，想要她好看？
這個念頭一從腦海中劃過，慕陽就確定了下來。
她可不會忘了，那本該送到她手裏的迷情香，最後出現在皇帝手裏的事！
分明就是慕窈故意爲之！
“淑妃娘娘在想什麼呢，皇后同你說話也不應聲？”
蕭太夫人冰冷語調，讓慕陽瞬間回過神。
一擡頭，就見幾人正眯着眼盯着她。
她眸光一閃，“還請皇后娘娘恕罪，嬪妾只是有些身子不適，所以有些走神。”
蕭皇后沒說話，只淡淡喝了一口水。
“身子不適？怎麼皇后一邀你，你就身子不適？莫不是故意找藉口，想讓皇后娘娘難堪？”
說這話的人是蘇貴妃，話裏話外都是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調。
慕陽臉上笑容僵了僵，“貴妃娘娘就別拿嬪妾打趣了，嬪妾這幾日確實有些身子不適。”
“如何的身子不適？”蕭太夫人放下茶盞，輕笑着追問。
在對上他目光時，輕嗤一聲：“宮中最忌用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魅惑君主，淑妃娘娘倒是大膽得很，居然敢將那種東西帶進皇宮。”
慕陽心下一緊，面上裝出不解，“太夫人何出此言，嬪妾一直本分，可不敢用什麼東西。”
那東西是皇上拿來的，只要她要死不認，這幾人也休想以這個作爲把柄！
“那咱們暫且不說這件事，不如淑妃告訴本夫人。”
“爲何皇后娘娘宮中的山楂湯，被你宮裏的人動了手腳？”
淑妃一驚，嚇得直接站起身。
“什麼，什麼山楂湯？”
見她這般震驚，蘇貴妃眉心微蹙，朝蕭皇后暗自交換了個眼神。
蕭太夫人也同樣蹙了蹙眉，沒第一時間開口。
倒是慕陽，心中震驚後就慌忙坐下解釋，“皇后娘娘，那山楂湯定然不是我所做，定是有人陷害的！”
她就算再傻，也不敢這般明着在皇后吃食上動手腳啊！
可爲什麼，爲什麼會指向她宮裏！
“淑妃這話真是好笑，你宮裏的人不聽命於你，難道是聽旁人的？”
“好在皇后娘娘及時察覺，不然你以爲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蘇貴妃冷笑着出聲指責不說，更是將茶盞朝淑妃身上扔去。
多少有些公報私仇的意味。
“嘭！”
茶盞碎落在慕陽身側，飛濺起的瓷片在女子手臂上留下一道紅痕，隱隱滲出幾分血色來。
瞧着是劃破了皮。
“皇后娘娘，嬪妾真的沒有做過。”
慕陽哪能顧得上疼痛，嚇得便要跪下。
被孫姑姑一把扯住。
“淑妃娘娘莫要鬧大了動靜，惹得其他人非議。”
皇后飲食被下藥的事情，還是要儘可能保密。
這一跪，動靜鬧大了，定要引得背後之人側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