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施捨的語氣，讓慕藍聰不由得蹙眉一瞬。
他面不改色，拱手道：“楊老爺子，請恕晚輩不能遵從。”
一句話，讓楊老爺子臉上的笑意瞬間潰散。
他眯起眼，眸中帶着溫怒，“什麼意思？”
“你看不上我們楊家？”
“並非。”慕藍聰不卑不亢，實則餘光一直朝龍椅上的人望去。
見雲帝臉上沒什麼表情，這才繼續道：“草民年紀尚輕，且家中並無什麼基業，恐會耽誤您家千金。”
這番話出來，楊老爺子臉色好了幾分。
“你有這樣的心思，是個好的，老夫也的確沒看錯人。”
“今日叫你來，這婚事便是求的皇上賜婚，你便應下就是。”
楊老爺子話落，雲帝也放下筆。
“李公公，你隨他一同回去。”
明晃晃的聖旨交到李公公手中，這件事顯然沒了別的定論。
慕藍聰暗自深吸一口氣，“多謝皇上賜婚。”
眼下這個情況，他不得不應。
若是不應，之前做出的一切，將全都白費！
“你是個懂事的，想必楊家小姐同你，也算是金玉良緣。”
雲帝起身，語氣裏帶着幾分喜悅。
“況且，你也是朕所看重之人，只要你肯，那些東西不過須臾便能得到。”
這般許諾，更多是在提點。
慕藍聰低着頭，掩蓋眸底閃過的暗光。
表面上，他恭敬回答。
心底則是一陣煩躁。
“時辰不早，朕還要去鳳儀宮看皇后，你們便退吧。”
雲帝揮了揮手，兩人一同離開。
楊老爺子臨上馬車前，都在暗戳戳提點慕藍聰。
可千萬不能讓他的寶貝孫女受了委屈！
“老爺子慢走。”慕藍聰撐着笑臉目送。
待上了馬車，他一張臉才徹底沉下。
很快，李公公帶着聖旨來到忠肅侯府。
藍家一衆人，連同慕窈和燕潯都在。
見李公公要念聖旨，慕窈下意識準備跪下。
就被身邊站着的男人，一把拉了起來。
“王爺，您這是？”李公公拿着聖旨的手一抖。
“阿暖身子不好，既然皇上免了我的禮，那這次照拂照拂王妃想必沒關係。”
燕潯腆着臉說着，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李公公嘴角抽搐一瞬，摁住想說話的小太監。
“既然王妃不舒服，那便免禮就是，皇上不會在意這點小事。”
李公公說罷，便展開聖旨宣讀起來。
聖旨上除了狀元郎之外，便是賜婚。
在聽到賜婚的是楊家那位千金後。
慕窈下意識同自家二姐姐對視一眼，兩人目光相交，全是不可置信。
不是，怎麼真來啊？
“李公公，皇上賜婚楊家姑娘？”
蘇柔說話時的嘴都在哆嗦，要不是有藍傲軒在一旁扶着，只怕人都要直接暈過去。
“是啊，這可是上好的姻緣，楊家嫡女自小便是溫柔恭順，想來這些年就算不在京中長大，也定然不會出錯。”
李公公臉上是真的開心，但他說完，也是真的看見了藍家眼底一閃而逝的無奈。
登時有些奇怪起來。
燕潯扯着脣開口：“看來李公公還不知道，今日楊家嫡女讓一女子，公然在考試院前罰跪一個時辰。”
“雖說是那女子說了不好聽的話，可也沒這麼當衆打人臉的。”
李公公笑容一僵，跟在御前這麼多年。
他能不明白，這楊家嫡女如此膽大妄爲，是仗着誰的勢力嗎！
一想到方纔他說的話，都覺得臉羞的不行。
“公公，麻煩您跑這一趟，這些您拿去吃點茶。”
慕窈雖然震驚，但也很快反應過來。
一荷包的金葉子遞上，這才接過聖旨退回。
“雜家還急着回去伺候皇上，就先走了。”
實在是沒臉，再繼續從這裏待下去。
“本王送送公公。”燕潯跟上。
留下的衆人，展開聖旨仔細看了看。
在確定上面真是楊家那位嫡女後，蘇柔深深呼出一口氣。
“這怕是個祖宗。”
慕窈看出大哥哥神情不對，料想到什麼開口試探道：“大哥哥，莫不是楊家老爺子也在皇宮裏？”
慕藍聰深深嘆出一口氣，點了點頭，“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進去。”
“好。”
幾人憂心忡忡地踏入前廳。
在聽到慕藍聰一五一十，將皇宮裏的事情說完後。
前廳內是長久的沉默。
倒是從外回來的燕潯，率先開了口，“楊家這次從泉州回來，便提拔成內閣學士。”
“怕是以後會輔佐皇后肚子裏的孩子。”
“而且，按照楊家之前的地位，這次回京只怕沒幾個能相比的世家。”
“忠肅侯府沒有太多複雜的關係，且，大哥還是皇帝的人，就算楊家不提，皇帝也必然會賜婚。”
楊家是實打實的皇帝一黨。
說好聽是賜婚，實則跟監視沒什麼區別。
“思來想去，到底是沒想到還會冒出個楊家……”
蘇柔滿臉後悔，“早知道，就應該早些定下一門親事……”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誰都清楚。
依照楊家的本事，就算是定了親。
怕也是會被退了！
“聖旨已下，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就這樣吧，咱們儘早籌備婚事，畢竟就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連時間都這般倉促，看來，皇帝還是對慕藍聰不放心。
“只能這樣了。”蘇柔嘆息一聲，揉了揉眉心。
只覺得，楊家不是好商量的性子。
慕窈坐在一旁，眼裏只有無奈。
聖旨不可違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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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等從忠肅侯府裏離開時，天色都暗了下來。
馬車上，燕潯看着一臉憂心的慕窈，伸手捏了捏她臉頰。
“最近養你養的不錯，至少不會瘦的只剩骨頭。”
慕窈拍開他的手，“我以前也這樣啊，那又瘦的像是骨頭。”
“是是是，夫人說的都是。”燕潯笑着將人抱到腿上。
“你若實在是擔心，不如多出去轉轉，楊家剛回京城，家中女眷必然是要去各家宴會露面的。”
這話提醒慕窈，“那我回去就讓凝竹整理出來，挑着楊家小姐在的宴席去。”
見她心情好了些，燕潯手指勾着她一縷髮絲玩弄。
“好。”
“放心惹事，我給你兜底。”
“任誰，都不能欺負了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