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陣仗很大，大到不少人都聚集在晉王府門口看熱鬧。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外頭戲班子進了城。
慕窈戴着面紗同興致勃勃的蕭太夫人混在人堆裏，眼瞅着太夫人還要往前湊。
她忙伸手將人拉回來。
“母親，您若再往前，怕就要被發現了。”
蕭太夫人訕訕一笑，倒是聽勸，“你說，太子這是敲門還是砸門呢？”
“太子殿下來給晉王道歉，晉王和晉王妃呢？”
侍從厲聲呵斥，欲要上前推開攔在門口的晉王府侍從。
“殿下，王爺說您要是想道歉，還是規矩點，莫要搞得跟上門抄家似的。”
太子沉着臉，隱忍地攥了攥拳，“皇叔到底想要本殿如何？”
“殿下，王爺的意思，他到底是您的皇叔，該行三跪九拜大禮……”
“混賬！”
小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子厲聲打斷。
“本殿好歹是太子，且昨夜不過是一場誤會，何至於用此等大禮！”
太子說這話，目光卻朝院內廊下站着笑看他的那個人望去。
晉王甚至在察覺到他眼神後，還挑釁地挑了挑眉。
“殿下，奴才也是幫王爺傳話的，您就別爲難奴才了吧。”小劉裝模作樣地抹了一把眼淚。
不知道的還以爲太子怎麼他了呢。
人堆裏。
蕭太夫人笑得歡快，“阿暖，你瞧這晉王府的人，可不是學了那些可憐樣子，真是讓太子一點辦法沒有。”
“母親，您低聲些。”慕窈緊張地扯了扯她衣袖。
這地方本就不大，若是被太子聽到，又是一番爭論。
“瞧着沒什麼好看的了，不如去醉香樓看花魁娘子的表演，咱們走吧？”
遠處爭執聲還在繼續，慕窈掃過去一眼就收回目光。
“好。”
她點頭，拉着蕭太夫人小心離開擁擠人羣。
等上了馬車，兩人相視一眼才暢快地笑出聲。
“這次太子必然記恨上晉王和阿潯，想必去雲城賑災的事情應該妥了。”
蕭太夫人晃着手中摺扇，懶懶地倚靠在車壁上。
“我倒是有點擔心，太子會在雲城消息來之前動手。”慕窈咬了口梅花糕，甜膩的滋味在口腔蔓延。
連心裏那股憂心都沖淡不少。
“不怕，現在權柄都沒收回來，太子不敢貿然動手，若是事情敗露，那些散出去的權力，豈不是更收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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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會找個名正言順能動手的時機，那便只有雲城。”
“畢竟雲城山高路遠，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京城裏同楚王府交好的人，也是來不及趕過去。”
“而且，治理水患時死幾個人，再正常不過。”
這話雖然殘酷，可蕭太夫人沒說錯。
就算之前修建了堤壩，可每年去巡視的人還是會出現意外。
水流湍急，人類只會愈發渺小。
“母親說的是，不過雲城那邊消息估計還要一段時間，在此之前，我跟阿潯是想先處理掉一些眼線。”
這樣，太夫人獨自留在京城裏，也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知曉他們的心思。
蕭太夫人笑着擺手拒絕，“我早早給皇后娘娘遞了話，等你們去了雲城，我身爲她的姑母，自是要代替蕭家的人，進宮陪產。”
“就算有人想要害我，手也伸不到皇宮裏。”
雖然話是這麼說。
但慕窈心底打算不會變。
馬車一路回了楚王府，慕窈一下車就見凝竹神情匆匆地走近。
“王妃，後院。”
慕窈眸色一動，轉頭看向蕭太夫人。
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便貼心地拍了拍她的手，“去吧。”
慕窈行禮離開，快步帶着凝竹朝後院走去。
剛靠近堂屋，女子痛苦低喃聲傳出。
慕窈擡手，示意凝竹在外等候，只身走了進去。
“嘎吱。”
門被打開，陽光通過縫隙落在地上翻滾的女子身上。
許是陽光太過耀眼，刺得邱蓉不由眯了眯眼。
“你害我！”
她目光在看見慕窈的瞬間，變得極其猙獰。
想要起身去拽慕窈，可胸口的疼痛讓她又摔了回去。
“我沒害你。”慕窈向後退了一步，“太子是你的明線，晉王是你的暗線吧？”
邱蓉雙眸瞪大，“你爲什麼會知道？”
“若是太子知曉，你如此左右逢源，你覺得你現在的處境，會不會比此刻更糟？”
“你到底想幹什麼？”邱蓉死死咬緊牙，竭力撐起手坐起。
儘量讓自己在慕窈面前，不顯得那麼狼狽！
只是慕窈早已無心看她這一番舉動，手指撥動一旁燭盤，“藍月英，你既然死了，那就死得乾淨些。”
“至於二舅舅那邊……我會告訴他，你因病不治而死。”
邱蓉震驚地撲過來，死死拽住慕窈衣襬。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你饒了我好不好，我只是，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邱蓉滿臉淚痕，生的慾望讓她死死抱住慕窈大腿。
“人各有活法，當時太子讓你選，你不是選的這條路嗎？”
對上慕窈輕描淡寫的目光，邱蓉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尖叫大吼。
但很快，她便哭不出來了。
鮮血噴涌而出，邱蓉無力地癱倒在地。
“我會好生安葬你，至於其他沒有。”
慕窈也懶得從她這裏得知些什麼，該查的都查了個清楚。
其他的……不必理會。
“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邱蓉的聲音逐漸衰弱，直到徹底沉靜。
慕窈從屋內出來，雙眼早已泛紅溼潤。
“王妃……”凝竹擔憂上前，小心攙扶一把。
慕窈恍神一瞬，轉頭看着屋內那躺在地上的身影。
她眼前閃過從前的畫面。
心倏然一痛。
“年年歲歲人不同……”她低喃，垂眸瞬間淚珠滴落淹沒在土中。
凝竹嘆息一聲，“奴婢已經將王妃您說的都安排妥當了，一會兒人便由青霧姐姐送出去。”
“好。”
她淡淡嘆出一口氣，帶着凝竹緩步離開後院。
不一會，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從後門離開。
慕窈站在院中，看着樹上鬱鬱蔥蔥的樹葉，擡手擦了擦眼角淚花。
“阿暖，我給你買了城西的暖桃酥！”
燕潯聲音從身後響起，慕窈吸了吸鼻子將淚水擦拭乾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