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帝聲線雖慢，可壓迫感還是壓得大殿裏不少人喘不過氣來。
太子視線在燕潯身上掃過，正打算上前一步時。
晉王的聲音，卻從衆人身後傳來。
“皇上，臣求皇上做主……”晉王撲通一下跪在殿中，讓雲帝都不由得皺眉。
“你身子既然不好，不必再來上早朝。”
雲帝這話，明擺着是不想處理這件事。
一向精明的晉王，今日卻像是豬油蒙了心一樣，將昨晚在醉香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不算，還指着太子便是指責。
“皇上，臣好歹是太子的皇叔，被打傷後卻不見太子來晉王府致歉……”
晉王說得委屈，這副樣子多少有些勾欄作派。
明眼人都看得出。
他這是故意的。
可沒有人能上前指責，畢竟說的都是實話。
“皇叔，你我之間的事情何必鬧到朝堂上，不如還是私下找父皇討論吧？”
太子死死咬着後槽牙，言語暗含警告。
“太子德行有損，毆打親皇叔，實在是太過荒唐，皇上……這件事若不當着朝臣的面處理，傳出去只怕有損皇上威嚴。”
張繼秋邁步一出，準備開團。
燕潯：我跟！
“皇上，張大人所言甚是，昨夜一事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不少百姓對太子殿下起了失望，還是秉公處理吧。”
“還請皇上決斷！”
之前那些準備彈劾的臣子，毫不猶豫直接跟團，跪地請求。
殿中烏泱泱跪下一片，坐在皇位上的雲帝眸色閃過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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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縱然對這些人有些不滿，但更多的還是不滿這個太子！
“這件事……的確是太子做得太荒唐。”雲帝緩緩道。
太子震驚地上前一步，“父皇，昨日兒臣那般對皇叔實在是無心的，必然是那醉香樓裏有不乾淨的東西！”
提及醉香樓，燕潯眯了眯眼，並未吭聲。
先等等看看，這兩人的爭鬥。
“太子這是想要推脫？本王醒來後就立即讓人查了醉香樓上下，根本沒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晉王出言反駁，一臉長輩的失望，“太子，男子漢大丈夫，做錯事情爲何不坦然認下？”
“我爲何要認！”太子疾言厲色，“昨夜……”
燕潯出聲打斷，“敢問殿下，昨夜去醉香樓的可是您？”
太子蹙眉，“是我又如何？”
“那您是否動手？”燕潯追着問，不給他任何說別的話的機會。
太子猶豫一瞬，咬了咬牙，“我當時不知爲何神智混亂，對皇叔動手是無心之失！”
“既然昨夜不是有人假冒，太子殿下也的確動了手，不管是否存在別的原因，殿下也該向晉王爺道歉纔是，而不是在這裏矢口否認。”
燕潯不緊不慢地說出，最讓太子暴怒的話。
“本殿都說了，那是無心之失，楚王爺這般咄咄逼人，莫不是想故意挑起本殿同皇叔之間的嫌隙？！”
最後一句話，男人幾乎是吼出來的。
不少大臣看着憤怒地紅了臉的太子，暗自搖了搖頭。
他們所想的君主，不該是這般連情緒都控制不住的人。
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朕的早朝，是爲了給你們當潑婦吵架的嗎？”
雲帝低聲怒喝。
一句話便讓太子老老實實。
“父皇，還請父皇相信兒臣，給兒臣時間讓兒臣去醉香樓裏徹查，定然能查到陷害兒臣的東西或者是人！”
太子跪地請求。
本以爲臺上人會允准他，卻不成想。
雲帝有些不耐地擺了擺手，“既然是無心之失，但到底晉王是傷到了。”
“太子下了早朝去賠罪一二，這件事便這般過去，若再有閒話傳到朕的耳朵裏……”
雲帝話語一頓，冰冷的眸子在殿中所有人身上掃視一圈，以示警告。
“臣等遵旨。”
大臣們忙低頭回應。
晉王則一邊咳嗽，一邊由着李公公扶出去。
最後，憋屈的只有太子。
燕潯沒錯過一旁時不時投來的怨毒目光，他故意聳聳肩，勾起脣角笑着。
這一幕，看得太子更是惱火！
不過現在這麼多人在，他只能壓制火氣，同時在想到昨夜那麼多太醫說的話。
“殿下，您身體沒有異樣，甚至還比從前都康健。”
七八個排得上名號的太醫，得出來的結論都是這個。
太子只能將疑心放在醉香樓身上。
至於晉王的話……完全不可信！
看來一會兒，要去一趟醉香樓查查看！
“退朝！”
李公公尖銳的聲音響起，也切斷太子腦中思緒。
衆人逐個離開，太子下意識朝那道明黃色的身影看了眼。
這一次，他的父親沒有將他單獨帶走。
直到那道明黃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太子都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正要轉身離開，在瞧見李公公疾步朝這邊走來時。
太子眼睛都亮了幾分，“李公公，是不是父皇找我……”
“殿下，皇上讓您儘快去晉王府道歉，免得外界的名聲不好。”
說罷，李公公便轉身離開。
太子沉默地站在原地良久，才緩步出了大殿。
陽光照耀在身上，讓他沒感受到絲毫暖意，甚至更冷了些。
“父皇，爲什麼不叫我了？”
太子年輕穩重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孩童一般迷茫的眼神。
像極了缺失父愛的孩子。
“太子殿下。”
燕潯拿着東西擦身而過，沒走兩步就聽身後跟上來的腳步聲。
他並不意外地回頭，對上男子一雙深沉眼。
“昨日我在醉香樓外看見了楚王府的馬車，你敢說，邀我去醉香樓的人不是你？”
燕潯好笑地挑眉，“殿下收到的不是晉王爺的邀請函嗎？”
說罷，燕潯一愣，故作沒藏住的樣子。
“殿下，臣還有別的事，就先去忙了。”
顧忌現在還在皇宮裏，太子只陰沉着臉看着燕潯離開的背影。
他冷笑一聲，眼裏那股陰鷙的目光，恨不得將燕潯洞穿！
“果然是燕潯！”
陳雪站在太子府門外，剛走上去扶人，就聽到太子咬牙切齒的聲音。
“殿下，妾身已經準備好歉禮，您先送去晉王府吧？”
太子掃了眼陳雪，轉身又上了另一輛馬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