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燼望着言語溫柔的謝韞心,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
他的直覺告訴她,女人的這份柔情有很多裝的成分,但他偏偏很受用。
這段時日,他放下身段與尊嚴,裝失憶,扮男奴,一開始他內心深處也是牴觸的、憤怒的。
可隨着日子一天天過,他的心境發生了很大變化。
他開始每天期盼謝韞心回來,每一次叫主人也是越來越順嘴,到了後面,無論她提出多過分的要求,哪怕是在牀上,他都甘之如飴。
他明白,他對這個女人的恨已經在慢慢變質。
因爲,他已經慢慢相信,謝韞心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謝韞心。
或許,她真的是異世穿來的一縷新縷。
那他與她便沒有仇怨,不是嗎?
“好,我都聽主人的。”玄燼伸出手,輕撫謝韞心的臉。
心中已經下了一下決定,這輩子,這個女人都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你現在可是太子,以後就別叫我主人了,被別人聽了去,不好解釋。”謝韞心握住玄燼的手,笑容溫柔。
“那叫什麼?”玄燼問。
謝韞心想了想,道:“就叫阿韞,可好?”
“阿韞。”玄燼輕聲唸了一遍,真好聽啊,於是點了點頭,“好,就叫阿韞。”
頓了頓,又道:“你剛剛說你還有事,是什麼事?”
經他一提醒,謝韞心才驚道:“是哦,我約了沈硯之,他人應該快來了,我得趕緊更衣。”
玄燼一聽沈硯之之名,當即微眯了一下眼眸。
他不會忘記當初謝韞心就是想給沈硯之下藥,可惜被謝憐音識破,調換了酒杯,最後謝韞心只能找他做了解藥。
就此事而言,沈硯之就是玄燼心中的一根刺。
“你約他做什麼?”玄燼冷了神情,“莫非阿韞對他,還餘情未了?”
謝韞心一聽,怔了一下,旋即捂着嘴,笑了起來。
“某人這是吃醋了嗎?”謝韞心摟住玄燼的腰,打趣的道。
“孤會吃醋?怎麼可能!”玄燼微揚着下巴,擺出了太子的架勢。
謝韞心看了,很配合的道:“對對對,你可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坐擁天下,怎麼可能吃一個臣子的醋呢?”
邊說,已經邊更衣。
恰在這時,外面有丫環來通報,沈硯之拿着請帖上門了。
謝韞心整理好儀容,最後親了一下玄燼的側面,便快速的離開了房間。
發出請帖的是謝韞心,自然沒有資格在主前廳會客,太子府有專門給門下臣子會客的偏廳。
謝韞心來到時,沈硯之已經在等候。
因爲剛下朝,沈硯之穿着一身六品官服。
剛入官場就能有這樣的品級,沈硯之的起點,已經算是很高了。
“表哥。”謝韞心走向沈硯之。
“表妹。”沈硯之端方的給謝韞心見了一禮。
剛剛等候之時,他已經從太子府中的下人嘴中得知謝韞心如今是太子的幕僚,此等身份,不容怠慢。
謝韞心點頭,也不與他客氣,直接開門見山向他說明了今日她去藥鋪討債之事。
沈硯之一聽,好羞愧又氣憤,一再向謝韞心承諾他回去後必將此事處理好。
謝韞心很滿意沈硯之的態度,當即又給了幾個新主意給沈硯之。
畢竟之前的主意,已經實行了好些天,別的店鋪應該早就在抄襲了,這樣一來,沈硯之的店鋪必須受到衝擊,從今天討回的分成就可以看出,已經一天比一天少了。
而沈硯之聽完謝韞心的新建議,看謝韞心的眸子,變得更加亮了,他由衷的感慨:“表妹,你跟從前,簡單判若兩人。”
“人都是會變的,表哥不喜歡我現在的變化嗎?”謝韞心笑容清淺。
這裏是京城,不是當初的謝家,她已經不用再裝了。
以後,她就是她。
而原主的一切,就隨着原主靈魂的消亡,一起埋葬吧!
突然被問喜不喜歡,沈硯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當即便紅了臉。
謝韞心見了,趕緊又道:“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
話未完,門外傳來一道高唱:“太子殿下駕到。”
聲未落,人已到。
玄燼一身玄衣,揹着手,氣宇軒昂的走了進來。
“參見太子殿下。”沈硯之立即下跪拜見。
玄燼從沈硯之面前走過,並未叫沈硯之平身。
他徑直走到謝韞心面前,聲音溫柔道:“阿韞,天氣炎熱,你又剛睡醒,想來會有些口渴,我讓人特意給你備了冰鎮梅子湯。來,孤餵你。”
話說着,當真要親自喂謝韞心。
沈硯之一直跪在地上,不敢擡頭,可這些話落在他耳中,傻子都明白謝韞心與太子是何關係了。
沈硯之心驚之餘,頓時匍匐的更低了。
![]() |
![]() |
![]() |
謝韞心怎會不知玄燼是在故意爲之,無奈的瞪了一眼男人,伸手接過那碗冰鎮梅子湯,道:“謝太子美意,我自己喝。”
說完,拿眼神示意玄燼先讓沈硯之起身。
玄燼似乎這才看到沈硯之的存在,一聲輕訝,道:“沈愛卿,快快平身。”
“謝殿下。”沈硯之恭敬的站起身,態度謙卑之極。
這個朝代就是這樣,君與臣,就如父與子,臣在君面前,那是絕對的服從與敬畏。
所以,有了今日玄燼的這翻舉動,沈硯之即便對謝韞心起了一點心思,也會將之深深埋藏,再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
玄燼見沈硯之還傻站着不走,於是,又笑問了一句:“愛卿還有事兒?”
“啊?”沈硯之茫然的擡眸,旋即反應過來,連連搖頭,“沒事,臣沒事,臣告退。”
說完,倒着退後幾步後,飛快的轉身離去。
他隱約已經明白太子突然出現是爲哪般,大抵就是來敲打他的,叫他不要動不該有的心思。
他懂了,所以,惶恐。
天下沒有哪個臣子敢跟君上搶女人。
更何況這個女人本就不屬於他。
沈硯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太子府,回去的第一件就是讓人傳喚謝泠音。
謝泠音已經準備了很久,正想告謝韞心的黑狀,可沈硯之已經先她一步開口:
“謝五小姐,原本我是打算履行我倆的婚約,於兩個月後娶你過門,所以,這才默許了你來京投靠。可你倒好,趁我不在,擅作主張,扣下分成,陷我於不仁不義之地。”
“你如此德行,實在叫沈某瞧不上。你我的婚事,還是就此作罷,你明天就收拾收拾回老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