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芸從回憶裏跳出來。
“我不僅記得找蔣晗妤借錢的事,而且我還記得你當年摳摳搜搜給我發了五十塊錢。”
“摳摳搜搜?”顧青川不可思議地重複這四個字,疑惑道:“你不是讓我給你發五十?”
他記得清清楚楚。
當年,謝芸說的是——“你不要多管閒事就對了,也不要扯一些有的沒的,有本事給我發五十。”
聽到五十,他愣了愣。
他不明白五十怎麼就算有本事了。
即使不理解爲什麼,最終還是發了五十。
結果到頭來,變成他摳摳搜搜了?!
兩人對賬,發現記憶不一樣。
謝芸感覺有嘴說不清,“算了算了,這件事過去太久了,就讓它過去吧。”
“嗯。”
“話說回來,你怎麼會突然提起我找蔣晗妤借錢的事?”
顧青川微微地側了側身子,神情定定道:“你之前說過,她的家庭情況很複雜。”
“嗯對,然後呢?”謝芸撓了撓下巴,嘆氣道:“你剛剛也看到了,她家裏的情況不怎麼好,甚至比我想象中的更糟糕。”
緊接着,她的話鋒一轉,“要是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錢還給她。”
“所以,你是不是想提醒我把錢還給她?”
顧青川頓時噎住了,“不是,你知不知道她媽的身體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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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知道,剛剛知道了。”
“剛知道?”
“這麼看我幹嘛?我又不是傻逼。”
“……”
“她媽的雙腳不沾地,蓋着毯子的腿部有明顯凹陷,我猜可能是截肢了。”謝芸說得有理有據,心裏有些難受。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屋裏頭還有個不能自理的老太太。
這麼看來,兩個人都需要蔣晗妤的照顧。
其實,她有些不理解。
大學的時候,蔣晗妤分明痛恨她媽對她不管不顧,如今卻躲在偏遠的小山村裏照顧她媽。
如此這般,一點不像蔣晗妤的個性。
謝芸隨手撩了撩頭髮,轉頭看向顧青川,分析道:“我借錢和她媽的腿,這兩件事怎麼都不像有關聯的樣子,你突然說起來,是不是知道什麼?”
“嗯,我讓人調查了一下。”顧青川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四年前,她媽出了車禍,雙腿原本可以治療。”
“既然可以治,爲什麼沒治?”謝芸有些不理解了。
“是因爲沒錢,所以拖着不治,後來實在沒有辦法治療,才導致截肢了。”
“啊?”
顧青川若有所思,緩聲道:“其實治療的費用不高,也就四五萬。”
“據我所知,你借的錢還沒有還給她,而她當年也沒有找你要錢。”
這說明什麼?
按照他的推斷,說明蔣晗妤不想治她媽。
至於爲什麼現在會這樣,倒是讓人無法理解。
“不可能吧。”謝芸皺了皺眉頭,又摳了摳耳朵,不贊同道:“雖然蔣晗妤不喜歡她媽,但是她從小就很懂事,有錢都會補貼家裏。”
“我覺得,她不可能對她見死不救,可能是不好意思開口讓我還錢,所以才導致事情演變成現在這樣。”
“而且,她媽截肢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處,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行,這件事暫且不論。”顧青川沒有再執着於想不想治的話題。
“我前段時間查到蔣晗妤當年和你決裂後,轉頭和那個男朋友分手了,還找人把那個男的打了一頓,後來沒有再複合。”
這說明什麼?
按照他冥思苦想的推斷,說明蔣晗妤當年和謝芸說的話未必出自本心,可能是有苦衷,又不長嘴,才會說出口不對心的話。
“不可能吧。”謝芸的眉頭皺得更深。
“就算蔣晗妤再有苦衷,也不能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所以我更傾向於她是出自本心。”
俗話說得好,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在那時那刻,蔣晗妤的話狠狠地傷到了她。
作爲朋友,不管怎麼樣互相發脾氣,也不應該對朋友說那樣的話。
兩人分析了一通。
謝芸左思右想,還是想不通,“其實,我不能明白她爲什麼不和我相認?爲什麼會假裝不認識我?爲什麼會露出那樣冷冰冰的眼神?”
“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是幾個意思?”
如果謝寶珠說的是真的,那麼小悠就是蔣晗妤的親生女兒。
可是,蔣晗妤現在無視她是幾個意思……
難不成她們的關係依然沒有修復?
既然關係沒有修復,那麼爲什麼要把小悠託付給她?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謝芸是重情重義的人,也是容易鑽牛角尖的人。
在蔣晗妤不親自開口解釋之前,她都不會輕易原諒曾經傷害過自己的朋友。
顧青川看她的神情落寞,忍不住伸手觸摸她的發頂,輕輕地拍了拍。
“好了,不明白就別想了。”
謝芸躲了躲,“不要動我頭髮。”
“??!”
“昨天剛洗的頭。”
“……”顧青川縮回自己的手,無奈道:“我們現在是回家,還是再去找蔣晗妤?”
謝芸咬脣,忽然堅定道:“我不打算回了,你自己回去吧。”
“??!”
“真的,我覺得可能是因爲你在這裏,所以蔣晗妤才假裝和我不認識。”
顧青川一腦門的問號,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然後呢?”
這樣飄遠的小山村,讓他先回去?
實在是離譜媽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他倒是要聽聽,假裝不在意的謝芸嘴裏還能說出什麼
“我覺得吧。”謝芸在心裏組織語言,儘量讓自己不要顯得過分卑微。
“是這樣的,我覺得如果你不在這裏,說不定我和她就能好好聊天了。”
“謝芸?”
“幹嘛?有話就說。”
顧青川擡手,摸了摸謝芸的額頭。
“你沒發燒吧?”
好的,不燙。
“滾,去你的。”謝芸一把拍開男人的手,捋了捋額前的碎髮,心虛道:“我好得很。”
好嗎?不太好。
她嘴上否認着顧青川說的話,心裏又在爲蔣晗妤找藉口。
真是瘋了。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講什麼?”顧青川說的話有些芸裏芸氣,甚至可以把謝芸的語態還原八九成。
謝芸看着男人的神態,就知道這事沒門,妥協道:“行行行。”
“你在這裏等着,我自己去找蔣晗妤,要是她還是不願意和我見面,我們就一起回家。”
顧青川想了想,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