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川看了又看謝芸離開的方向。
前思後想，左思右想。
他打開手機看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
不行！他有點不放心，必須親自去看看情況。
當他看到謝芸的時候。
謝芸坐在兩棵菠蘿蜜樹中間的一張網牀上，低着腦袋，手上拿着一片枯黃的樹葉在玩弄，滿臉寫着哀傷。
這樣的神情，在謝芸臉上並不常見。
等到顧青川的影子出現在跟前，謝芸才反應過來，擡頭看去。
她恍惚兩秒鐘，“你怎麼過來了？我正準備去找你呢。”
原本，她的心情很低落。
神奇的是，在看到顧青川的瞬間，心情好了些。
早知道這樣，她剛剛應該早點去找顧青川，而不是自己傻傻坐着內耗。
“我給你發的信息，你沒回。”顧青川垂着眸子，居高臨下望着眼前人，從中窺探到了罕見的脆弱。
“我沒看手機。”
說着，謝芸拿出了兜裏的手機，打開一看，“我才看到你給我發信息了。”
聽她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顧青川“嗯”了聲，伸出自己的左手。
“要不要起來？”
謝芸看着眼前好看的手掌，盯着看了兩秒鐘。
反應過來之時，她的左手已經握住男人的右手。
兩只手交疊在一起。
一大一小。
陽光透過樹蔭，不偏不倚地照在他們手上，顯得熠熠生輝。
顧青川感受着掌心傳遞的溫度，目光柔和了很多。
然而，他還來不及仔細感受。
“走吧。”謝芸迅速站起來，手也鬆開了。
“好。”顧青川應聲，又問：“回家嗎？”
“我餓了。”
“吃完飯再回家？”
“可以。”
返程時，他們給家裏的倆孩子分別挑了禮物。
倆孩子在家望眼欲穿地等待。
謝小悠坐在沙發上看書，看起來很安靜，實則一直留意門口的動靜。
顧小閒坐在茶几前寫題，看起來很努力，實則時不時會瞟一眼門口的方向。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你說，媽媽和爸爸到底去哪裏了？”謝小悠憋不住了，率先出聲。
聽到姐姐的聲音，顧小閒鬆了一口氣，假裝不在意地擡頭，把練習冊移到一邊去。
“不知道，你覺得他們去哪裏？”
謝小悠搖頭，“我也不知道。”
“媽媽只說要和爸爸出去，沒有說出去幹嘛。”
小小的她，大大的煩。
其實她心裏隱約有個猜想——
媽媽和爸爸可能早就離婚了，只是不想讓她和小閒難過，才沒有告訴他們。
好巧不巧，顧小閒也是這麼想，轉而提出一個可能性。
“可能他們吵架了，又不想讓我們看到，所以一起出門去吵架？”
“不會吧？”謝小悠不願意相信，又想不到理由。
“小閒。”
“嗯？”
“我們讓媽媽和爸爸分開住吧！我不想媽媽爲了我們，才和爸爸住在一起。”
顧小閒目瞪口呆，“？！！”
“如果他們分開住，我們也要分開住了。”
“我知道。”
“啊？可是，我不想和你分開住。”
哪怕謝小悠感到於心不忍，還是堅定道：“雖然我也不想和你分開住，但是我希望媽媽可以真正開心，媽媽應該擁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那我呢？我怎麼辦？”顧小閒的心碎了一地，“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姐弟，你怎麼可以只選謝芸？”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
兩姐弟兩眼相望，唯餘失望。
謝小悠無話可說了。
畢竟弟弟說的沒有錯。
沉默片刻。
顧小閒從傷心的情緒裏走出來，“小悠，我們分開住吧。”
頓了頓，他沉重道：“你跟謝芸，我跟咱爸。”
“就算我們以後不住在一起，我也不會忘記你。”
聽着弟弟的話，謝小悠堅定的心開始動搖，“小閒……”
在媽媽和弟弟之間，她不知道怎麼取捨。
五秒鐘後。
謝小悠伸手去握住弟弟的手，“小閒，我也不會忘記你。”
“……”顧小閒想過自己沒有很重要，沒想過自己如此不重要。
他以爲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沒想到，準備做少了。
小小男子漢，說出的話不能反悔，顧小閒含淚道：“好。”
“嗯嗯，等媽媽回來，我就告訴媽媽。”壓在謝小悠心頭的石頭鬆動不少。
只要邁出這一步，一切都會好起來。
想到媽媽以後可以開心生活，謝小悠覺得未來充滿了盼頭。
顧小閒看到姐姐迫不及待的模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還來不及說話。
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
謝小悠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跑到玄關處。
“等等我。”顧小閒也趕緊跟上去。
大門應聲而開。
陳引玫一開門，就看見眼巴巴站着的倆孩子。
“媽……”謝小悠的聲音止住了，乖聲喊道：“奶奶。”
不是媽媽。
顧小閒的心中也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不是謝芸回來了。
“奶奶，你怎麼來了？”他主動上前，“奶奶，我幫你拎包。”
走到客廳，陳引玫看了一圈家裏。
而後，她看向小孩，問道：“你們爸媽不在家？”
“不在。”顧小閒如實回答。
陳引玫一聽，對謝芸是氣上加氣。
好好一個富太太，交際不交，上班不上，真是幹啥啥不行，一天天隨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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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算她倒黴。
更倒黴的是，她的戀愛腦兒子就知道護着，生怕她傷害謝芸半點。
“奶奶，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水。”顧小閒說着，已經屁顛顛找出杯子。
陳引玫看向乖巧懂事的孫子，心裏的怨懟倒是少了一些。
“奶奶不渴，你們爸媽去哪裏了？”
顧小閒放下杯子，搖頭道：“不知道，反正他們出去了。”
一旁的謝小悠默默拿出自己的書。
由於她知道奶奶不喜歡她媽媽，所以她現在不是很喜歡奶奶。
她知道奶奶對自己很好，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過分情緒化，但是情緒確實比較莫名其妙。
而她時常無法左右情緒，只能在心裏對奶奶說聲抱歉。
“小悠。”陳引玫看孫女一直沒有說話，便出聲問道：“你在看什麼書呢？”
謝小悠一板一眼，“課外書。”
“什麼課外書？”
“西遊記。”
“你之前不是看過一次了嗎？”
“再看一次。”
“好，那你看吧。”
祖孫倆話不投機半句多。
陳引玫只當孫女看書看得入迷，才沒有理會她，轉頭對孫子說：“你們吃飯了嗎？”
“還沒有。”顧小閒解釋了原因，“做飯的阿姨今天要晚點才過來。”
“你們爸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奶奶給你們做飯。”
“什麼？奶奶會做飯嗎？”
“當然！會，奶奶什麼都會一點。”陳引玫說得不是很自信。
大概是會的。
即使不會，看看視頻就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