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沒聽出他剛才那句是說反話？還是故意裝聽不出？
霍斯禮薄脣抿了又抿，旁邊姜沁一副任務完成的輕鬆感，摸出手機瞅了眼時間。
“也不早了，簽完合同，我們回去吧，裏邊有點悶，我先出去等你。”
霍斯禮滿臉寫着複雜，姜沁只當沒看見，說罷，直接從接待室沙發上起來，往房間門走，沒幾秒，開門出去了。
負責人一直在斜對面站着，剛才夫妻倆說話也一直是正常對話的音量，沒有刻意壓低。
練家子耳力好，室內也沒別的聲音干擾，剛才兩人對話負責人也就自然聽得清晰。
見姜沁離開，負責人便是趕緊上前朝霍斯禮道，“霍總，那我現在去準備合同？”
說着，負責人笑容滿面又道：“霍太太挑的這六位，可都是我們公司各項測試中的佼佼者呢！您放心，他們啊，都接受過專業訓練，上崗後，絕不會有越矩行爲！”
負責人臉上的笑容稱得上奉承，霍斯禮看了眼負責人，神情卻沒變多少。
只是頓了頓，霍斯禮到底還是應了。
不過聲音淡得出奇：“嗯，去備合同吧，要求明天上崗。”
只是雖然如此淡，可儼然壓不住負責人內心的激動和欣喜。
畢竟要知道，這六位保鏢都曾是特戰部隊作戰員，或有實戰經驗的僱傭兵，六位裏僱傭費最低的那位，可都是月薪六位數起步。
而且平時那些大明星去國外出差一般才捨得僱傭這個級別的保鏢，但這回霍斯禮給自家太太僱的，卻不僅是這個級別的，而且還是僱傭的長期的！
負責人心裏簡直樂開花，一時間都生出一種像是被財神爺追着給錢的幸福感。
“好，好，那霍總，我去準備合同了，麻煩您在這兒稍等下，我馬上弄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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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人笑呵呵說着，利落出去了。
沒一會兒，帶上六份合同進來。
霍斯禮將六份合同都仔細閱讀完，冷着一張臉，但字到底是每份都簽上了。
……
樓下，綠化帶附近的一盞高挑的路燈下，姜沁靜靜站着看天。
眼下是五點十來分，還不到尋常公司的下班時間，但因爲過了秋分，北半球晝短夜長，越北天黑越早的緣故。
不過半小時，夕陽西下，天就會完全黑完，京都的月亮便會上崗。
而大抵是因爲冷空氣來襲的緣故，姜沁本出來是真的因爲那接待室人比較多，悶，單純想透透氣，但在這兒一站，忽然莫名其妙感受到一陣涼瑟的味道。
她蹙了蹙眉，又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索性還是沒在外等了。
而是直接準備發條信息，表示她先到車上。
可誰知正在編輯，身後突然聽見聲音。
一回頭，負責人笑呵呵和霍斯禮聊着，出來了。
“霍總，那六位明早七點會在您說的地點上崗，平時他們會跟在太太附近，儘量不會離太近，不會打擾太太的生活。”
“之後有什麼問題，您也可以隨時打給我。”
“嗯。”霍斯禮淡淡應了聲。
負責人順着霍斯禮視線看去，登時很有眼力見地將話一收。
隔着一段距離，姜沁和霍斯禮視線相對，稍稍愣了下。
要籤六份合同，他這麼快就出來了？
不過又掃了眼旁邊站着，笑得跟朵綻放的向日葵似的負責人，姜沁大概也明白過來了。
看來不是霍斯禮快，而是負責人準備工作做得很到位。
“霍總，霍太太，二位慢走。”
看得出來負責人是真特別高興，一直到車子開出安保公司的伸縮門，還在送。
只是顯然，負責人的熱情沒有融化她旁邊這座冰山。
不過此時此刻姜沁自然也沒心思理會霍斯禮。
畢竟，不是他親口說的話嗎？
她只是踐行他說的話而已。
姜沁拉上車窗簾，睡覺。
可不想眼睛剛閉上，身旁男人忽然挨近。
姜沁感受到熱息，眼睛倏然睜開。
一瞥，霍斯禮當真如她感受到的那般，一下捱得好近。
“你幹什麼？”姜沁蹙起眉頭。
霍斯禮將什麼東西遞過來，“六個保鏢的個人資料，你留一份，認認人。”
姜沁低頭，看見是個裝了一沓彩印A4紙的透明文件袋。
“哦。”接過，有些份量，不過這會兒比起了解六位保鏢，她更想閉目小憩會兒。
而且如無必要，她其實也不喜歡在車內看東西，尤其紙質文件。
文件袋放到前方，姜沁閉上眼，準備繼續睡覺。
可不料剛閉上沒三秒，霍斯禮的聲音再度響起，叫了聲她名字，擾亂她的安寧。
姜沁蹙眉，心說想說什麼就不能一次性說完？
然而下一秒，她本很放鬆的心，因爲他的話瞬間提起！
“今天上午，你去了大使館簽證處？”
霍斯禮的聲音很淡，可這種淡，不像利萬物而不爭的水，而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姜沁閉着的眼睛沒有睜開，可剎那間，她心臟猛地一提，跳動的速度也加快。
他知道了？他是怎麼知道的？
是王媽向他說了她行蹤，他查詢後發現她打了兩次車，還是……
還是因爲黎雪倩的父親黎致遠？黎致遠聯繫了他？
如果是前者，那會很糟糕。
所以此刻姜沁祈禱是後者，只是若是後者，她也由衷感到莫名其妙。
黎致遠爲什麼要聯繫霍斯禮？是什麼情況下，對方會向霍斯禮提到她？
成年人做事，尤其兩個成年男人之間，只要不是特別要好的兄弟，往往都帶着目的。
不過這些也都只是她的猜想，而當下，才是最關鍵的。
姜沁強制自己保持鎮定，想了想，眼睛依舊沒睜開，淡淡地嗯了聲，又說了個對。
只是霍斯禮顯然沒有那麼好糊弄。
“離婚之後打算出國？”他的聲音很淡。
只是這一下，姜沁卻感覺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冷了好幾度。
然而霍斯禮話還沒完，緊跟着又道。
“是出去玩，還是工作？打算在那邊定居？申請的哪種簽證？”
姜沁的鎮定有些維持不住。
而他又是何種敏銳的人。
霍斯禮的語氣確定了幾分：“工作？”
姜沁極力控制速度緩緩睜開眼，淡淡瞥過來，內心因爲他過於準確的判斷而戰慄，面上，語氣強撐淡定，透着些許被打攪的煩。
“霍斯禮，你能不能安靜點？我在睡覺。”
霍斯禮黑眸沉沉望着她，不說話。
姜沁被看得心驚，面上不太高興地蹙眉，“醫生說了…”
“不要扯開話題。”然而剛出聲，霍斯禮一句話將她的小心思戳穿，語氣涼颼颼的。
姜沁加速跳動的心臟抖了一下，粉嫩的脣幾不可察微抿。
但這細微的動作，卻顯然是沒逃過霍斯禮的法眼。
他像是找到了有力的證詞，眼神一瞬間加深，語氣也帶上了更多的肯定。
“所以，沁沁，真的是工作。”
姜沁臉色有些發僵，但只是轉瞬。
但，她企圖說點什麼時，霍斯禮先一步有了動作，高大的身軀忽地貼來，姜沁瞳仁猛縮，下意識往旁邊挪。
霍斯禮一條手臂伸過來，直接將她圈在了他和座椅之間，迫使她不能再往另一邊移動。
霍斯禮漆黑的眼深深望着姜沁，兩個字像是下最後的通牒。
“說話。”
姜沁抿着脣。
霍斯禮望着姜沁，身體離她愈發近。
“所以，是什麼時候的事？你瞞了我多久？”
姜沁撐手到身前，不願霍斯禮再靠近。
霍斯禮一只手握住姜沁手，與她的距離再度縮短。
吻落在她耳根上，熱息都像染上了極大的不滿。
“沁沁，你太不乖了。”
這話讓姜沁心頭窩火，不乖？
可想質問他的話沒說出口，姜沁臉色倏然發白。
“我看最近，沁沁你也不用再去公司了，好好待在家吧。”
姜沁心裏騰起陣強烈的不妙的預感，“你什麼意思？”
霍斯禮低頭吻了下她脣，一觸即分，神情罕見的涼薄。
僅一眼，卻讓姜沁覺察出一陣從未有過的寒意。
他望着她，語氣比以往都要淡：“不急，明天你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