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厲執安面色微微一變,顧不上程夕,翻身上玉麟馬疾行離開。
程夕看着他的背影良久,這才擡腳離開。
天色將暗時,程夕帶着買到的東西回府。
她一路進了垂花門,就見木蘭躲在一個角落裏等着她,見她回來忙跑過來,臉色有些慘白,“大小姐。”
“你在這裏做什麼?”
“大小姐,不好了,出事了。”木蘭低聲說道。
程夕邊走邊問,“出什麼事兒了?”
“槿香不見了。”
程夕腳步一頓,“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大小姐出府後,奴婢與槿香收拾院子,後來槿香的弟弟遞了話進來,說是她娘有些不好,讓她回去看看。槿香心裏着急又擔心她娘,就回了家去。
可是都到了後半晌的時候,還不見她回來,我跟趙媽媽都有些擔心,趙媽媽讓我留下等大小姐,自己就去槿香家裏去找她,誰知道她弟弟說槿香根本沒回家……”
程夕面色微沉,“你去找一件槿香用過的東西來。”
“是。”木蘭撒腿就往回跑,很快拿來了槿香用的一塊帕子,素色的帕子上,只在一角繡了一朵紅梅。
等她回來時,就見大小姐手中燃着一支香,她將帕子遞過去,就見大小姐將帕子放在香前晃了晃,隨即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原本扶搖直上的香菸忽然變了方向,程夕立刻沉聲說道:“備車。”
“是。”木蘭立刻往車馬房跑去。
程夕出了程府的大門,馬車已經給在外候着,木蘭掀起車簾,扶着大小姐上了車。
程夕將車伕趕下車,自己直接駕車離開。
馬車一路出了城,木蘭坐在車廂裏被顛的面色發白,緊緊抓着車窗才穩住身子。
出了城,便是大片的農田,道路曲折,岔路極多,木蘭便看着大小姐每到岔路口便去看香菸的方向。
也是奇怪,這麼顛簸的馬車,那炷香居然安然無恙的立着。
不知跑了多久,馬車在一處偏僻的寨子外停下,這寨子建在山坳裏,私下裏荒無人煙,雜草叢生,可見是荒廢已久。
但是現在,雜草被踩出了一條小路,直直通向那荒廢的寨子。
“大小姐……”木蘭有些害怕,天色漸漸黑下來,那漆黑的屋子裏像是能吞人的巨獸。
程夕大步前行,木蘭咬着牙跟上,她不能讓大小姐一個人冒險。
腳步逐漸靠近那荒廢的屋子,漸漸有聲音傳了過來。
屋子裏,木蘭雙手被綁倒在地上,額頭上磕了一個大口子,鮮血順着頭髮流到地上,散亂的頭髮將她的面容遮擋大半。
“臭丫頭,嘴巴還挺硬!”
“我就說你還是心太軟,砍她一條胳膊看她說不說!”
“就是,看看是她的嘴硬還是刀硬,不能再耽擱了,約定的時間馬上就到了,讓你們問的話一個字都沒問出來,怎麼交代?五百兩銀子還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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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首的男人左臉上有一道疤,從眼角一直沒到脖頸出,他提着刀蹲下身盯着木蘭,刀背拍在她的臉上,“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是再不說,就將你扒光了扔到程府門前去。”
木蘭嚇得渾身冰冷,面色蒼白,卻緊緊咬着牙關,一個字也不肯說。
“不見棺材不落淚。”刀疤臉將刀方纔一旁,雙手用力一撕,木蘭的衣襟瞬間被扯碎,露出了半邊肚兜。“倒是有一身好皮子……”
刀疤臉的眼神都變了,黏黏膩膩的盯着木蘭,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尾瑣起來。
“就這麼把你扔回去可惜了,咱們兄弟幾個先樂一樂……”刀疤臉大笑起來,伸手去拽木蘭的肚兜。
木蘭嚇得渾身發抖,使勁往後躲。
“臭錶子,躲什麼。”刀疤臉一把將木蘭扯回來,一巴掌就要呼在她的臉上。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木門被踹開,薄薄的夜色下,站着一個女子。
木蘭的眼睛被鮮血糊住,她努力的睜開一條縫,看到來人渾身一僵,“大小姐……快走……”
厲執安帶着人一路追四瞳妖狐,追到這山坳有濃濃的血腥氣順風而來,他毫不猶豫的帶着人往那邊追去。
厲執安腳步極快,通天司衛緊隨其後,個個如臨大敵,長刀出鞘。
等他們一路追到木屋前,只見木門破碎倒在一旁,清冷的月光灑落下來,室內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個人,鮮血撒了一地。
只有一人橫刀而立,鮮血順着刀鋒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江伯漁半晌說不出一句話,程……大小姐?
似乎聽到了腳步聲,程夕回頭。
厲執安烏黑的眸子與程夕的雙眸撞在一起,那一剎那,眸子如深淵漆黑不見底,卻又沉靜的不像是人類。
“咣噹”一聲,長刀被程夕隨意擲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厲執安就看到程夕一步一步朝着他走過來,平日那張總是帶着淺淺笑容的臉,此刻冰冷,沉寂。
“厲司主,這麼巧,咱們又見面了。”
厲執安沒有說話。
靜謐的空間隨着這句話被打破,江伯漁微微鬆口氣,“程大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我要報案,我的婢女被人騙出程府然後挾持到此地試圖將其殺害。”
什麼?
江伯漁正要說通天司不接這種案子,就聽着他們司主說道:“程大小姐報案應該去大理寺或者應天府,通天司不接這種案子。”
程夕微微側頭看向厲執安,“厲司主半夜還在外奔波,想來四瞳妖狐還沒捉到吧?”
厲執安忽然就想起今日下午程夕對他說,她能做出一種香餌,幫他釣出四瞳妖狐。
“把人帶走,立刻立案!”厲執安黑着臉道,從沒有人敢這樣威脅他!
程夕,你很好!
江伯漁都蒙了,但是看着司主臉色那麼難看,一句話也不敢說,立刻讓司衛上前捆人。
這一拿人不要緊,江伯漁臉色一變,好傢伙這幾個匪徒的傷……頓時覺得腹下一涼。
程夕看着厲執安,“小女就等司主好消息了。”
“東西什麼時候給?”厲執安黑着臉盯着程夕問道。
“大人登程府大門時。”
木蘭已經背起了昏迷的槿香,跟在大小姐身後一路走了出去。
夜風捲起程夕的裙襬,冰冷的眼神看向程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