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她道出這句話的時候,傅霆琛也順着她的視線望了過去,隨之瞳孔緊縮,想要先她一步把那樣東西收起來,可已經於事無補了。
她離得近,那東西又放在牀的另外一邊被被子掩着,只要她稍微一抽,就能將那樣東西取出來。
蘇清雅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藏青色毛線,越看越覺得熟悉,直到將東西從白色的被子裏抽出來後,她才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這真的是她一年前親手織給傅霆琛的圍巾,她特意從網上找了教程,一開始怎麼都弄不好,連手都不會擺,爲此她還專門找了個老師,去上了幾節織圍巾的課程。
那是她從忙碌的工作中硬是一點點抽出時間織出來的,挑的還是他最喜歡的藏青色,她以爲他多少會歡喜,會開心地收下禮物。
等到秋冬,他就能圍着自己親手織的圍巾保暖了。
那時的她,被感情矇蔽雙眼,只要一想到喜歡的人會有多歡喜就渾身熱血沸騰的,再苦再累都不怕,可是他收到的禮物的時候,並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麼開心。
甚至很冷漠,直接客氣地道了一聲謝謝後,接過東西隨意擺放,他連一次都沒有戴過……
當她發現那圍巾被他丟在衣櫃的最角落,已經落了灰,可憐兮兮地像個被人丟棄的垃圾時,她心中其實很難受,這一年來每次收拾衣櫃,她都會假裝根本沒看到它。
好像這樣,她心裏的缺口就能小一點,可是現在這條圍巾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他的牀上,他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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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她想到這,眸子陣陣縮緊,盯着那東西又重複了一遍,情緒再度失控。
“傅霆琛,我問你這是什麼?!”
她拿着圍巾,臉色蒼白地質問他。
傅霆琛目光沉寂,薄脣抿成了一條線,情緒翻涌了幾番才走過來抓住圍巾的另外一頭,想從她手中將圍巾取回來。
他目光幽幽地凝視她,緩緩開口道:“這是你送我的禮物,之前我把它忘在角落,是我疏忽了,以後,我會好好戴着它。”
他說着話,瞧着她冷靜到不同尋常的臉色,心中莫名浮起幾分慌亂,他拽住圍巾的手微微用力,指節泛白。
“禮物?”
“不小心忘了?”
蘇清雅嗤然一笑,微微眯起的美眸底滿是冰冷的嘲諷,化成了刀子,直直地向他捅去。
“這算是什麼禮物啊,這就是一件早就被你丟棄的垃圾,既然這一年來都對它視若無睹,現在又拿出來做什麼?”
“傅先生是想提醒我之前的行爲有多愚蠢,多可笑嗎?一門心思撲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明知對方不會接受,卻還做了那麼多東西,像個傻子一樣一廂情願,被人嫌棄和取笑。”
“我沒有那個意思。”
傅霆琛沉聲打斷了她這嘲諷萬分的話,灰眸幽幽地看着她。
“我就是拿出來看看。”
“我知道這是你親手製作的禮物,是我之前不懂珍惜,今後我會……”好好珍惜。
最後那四個字,頂着她冷冷,沒有一絲感情的目光,他又生生嚥了回去。
“總之,你先把東西給我,我收回來。”
“給你?”
蘇清雅冷笑一聲,用力地抓住圍巾。
“東西我已經給過你了,是你當做垃圾一樣扔在一邊,不聞不問。”
“既然傅先生已經承認這是我親手製作的東西,它又被你親自丟棄,那麼這件物品的所有權還是在我身上,我怎麼處置它,應該與傅先生無關吧?”
她的語氣太冷太平靜,傅霆琛的心咯噔跳了一下,擰緊眉頭,他心中忽然生起一股子不好的預感。
“你要做什麼?”
蘇清雅勾脣冷笑,直接彎下腰,拉開抽屜將裏面放置的剪刀取了出來,穩穩地握在手上。
“既然是垃圾,那麼它就應該待在垃圾應該在的地方。”
她說完,剪刀隨着手落下。
“咔嚓。”
她剪下第一刀的時候,傅霆琛完全被眼前這一幕驚住了,他伸出手扣在她的手背上阻止她。
“蘇清雅,你當真要做到這種地步?!”
蘇清雅冷冷撥開他的手,面色冷漠。
“這是我的東西,要怎麼處置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她說着話,手上動作乾淨利落,不過幾下,就把自己辛苦織的圍巾剪成了碎片,她抓着那些碎片,轉過身,毫不猶豫地全丟進了垃圾桶。
全過程,她都沒有再看他一樣,彷彿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一般,她剪完後,順手將剪刀也丟了進去。
“咚”地一聲,剪刀撞到垃圾桶內壁,發出沉悶刺耳的聲音。
她轉過身,盯着他陰沉沉的表情,脣角的諷刺更甚。
“不過是傅先生不要的垃圾而已,你的表情怎麼這麼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爲傅先生有多珍視這東西呢。”
她字字珠璣,每一下都精準紮在他的軟肋上。
這件事確實是他理虧,得了禮物卻沒有好好珍惜,她惱火也是正常的。
傅霆琛垂在身側的雙手猛地攥成拳頭,而後將翻涌的情緒壓下,目光幽幽地看着她道:“現在你高興了嗎?”
“可以坐下來喝醒酒湯了?”
再不喝,就要冷了。
昨天她不小心喝了烈酒,宿醉會頭痛的。
蘇清雅沒想到他還做出這樣的反應,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冷冷一笑,徑直往外面走去。
“既然傅先生聽不懂人話,那我們也沒什麼好溝通的了。”
“醒酒湯還是留給你自己吧,真正腦子不清醒的人是你。”
她留下嘲諷的話語,走到門邊又忽然頓了頓腳步,偏過頭看他。
脣角諷刺深沉而扎眼。
“對了,之前我送的那些東西傅先生也都扔了吧,以後,可不要再拿到我面前膈應我了。”
“傅霆琛,我現在真的有點討厭你了,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