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夜走了。
跟着祈慎修上了車,揚長離去。
溫知許的心像墜入地獄一樣,強烈的不安讓她恐慌,這是從未有過的心情,比在聽到飛機出事的時候,都叫人崩潰。
可她無法過去,亦攔不住那輛車子。
溫延死死握緊她的手,還在她耳邊呵斥:“一個有婚約的男人,知許,你清醒點,別再次爲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別丟了爸媽的臉!”
溫知許終於甩開溫延。
她跟他保持着距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溫延,你別告訴我,你是在關心我。”
溫延閉上嘴,眼神卻犀利的一直看着她,分明是怕她去找祈夜,把她看的死死的。
溫知許冷笑出聲:“當年和我斷絕兄妹關係的是你,溫延,我不需要你假惺惺來關心我,我和祈夜的事情我自己去處理,你少多管閒事。”
這句話讓溫延勃然大怒:“你敢去找他試試,當年是我縱容你嫁給宋則承,現在,我絕不會再同意你和祈夜走到一起!他不適合你,你趁早斷了這個心思。”
“帶小姐回家!看着她,不許她出門!”
溫延的壞脾氣,大概只會在她面前爆發,他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好先生的樣子,只有在面對她這個親妹妹的時候,溫延纔會暴躁如雷,像只渾身長滿刺的刺蝟。
這樣的兄妹情真叫人窒息。
溫知許推開保鏢的手:“我沒有家,也不會跟你回去的,溫延,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我的女兒今天要做手術,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裏浪費。”
她說完就走,溫延和保鏢卻緊跟在後面。
等走出機場,溫知許終於忍不住,猛地回頭怒視着溫延:“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什麼?關心我嗎?我根本不需要!你最應該關心的是救我爸媽的命!要不是你簽了放棄治療的協議,他們就不會死!”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溫延,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你再出現在我面前,別怪我不客氣!”
“別說嫁給祈夜,我就是嫁給一條狗,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管好你自己吧,溫大少爺,我和你,早就不再是有血緣的至親!”
如果換做以前,溫延會任由溫知許發脾氣,不管她去哪裏,他會派人跟着她,知道她的行蹤,知道她安不安全。
他可以給溫知許自由,不管她再怎麼憎恨他,溫延都毫無怨言。
可是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胃癌晚期,隨時都會死!
或許今晚過後,他就再也沒有明天了呢?
不把她強制的關在自己身邊,溫延死都不會安心的。
他陰沉着臉,直接讓人抓住溫知許,在溫知許擡腳去踢保鏢的時候,溫延故作惡狠狠的告訴溫知許。
“別口口聲聲說和我沒關係,只要你姓溫一天,都是我溫家的人,所以你去找祈夜,那是丟我溫家的臉!”
“你可以不要臉,但溫家和我不能不要,溫知許,你清醒一點,一個男人而已,要死要活的,像個沒用的廢物一樣。”
“別挑戰我的底線,我有一百萬種方法讓你和祈夜斷的乾乾淨淨!”
“帶她上車!去醫院,給我看守好溫知許,她要是敢逃走,就給我打斷她的腿!”
溫知許突然不掙扎了,也不咬保鏢的胳膊了。
她怔怔的看着溫延,剛纔那些話,如針扎一樣穿透心臟。
原來溫延不是關心她,溫延在乎的,是溫家的臉面……
跟她斷絕兄妹關係在前,逼她不姓溫在後?
溫延他……真的很絕情,父母死後,他變得冷血無情,連自己的親妹妹,都可以痛恨到這種程度。
“溫延,要是有下輩子,我再也不要和你有關係。”
留下一句話,溫知許就被丟上了車。
溫延始終背對着她,在助理走過來喊他上車的時候,溫延突然吐出一灘血,臉蒼涼的像白雪一樣。
本來就是癌症,剛纔吼了半天,胃裏更是難受至極,他險些就要忍不住昏死過去。
幸好……沒有被她看到。
“溫總,您這是何必呢?”助理揪心急了:“爲什麼不告訴小姐真相?爲什麼還要故意的激怒她?難道您是爲了,讓溫小姐一直憎恨着您嗎?”
溫延若無其事的擦去嘴角的血:“我不狠一點,她要是再走錯路了怎麼辦?祈夜說了謊,目前看來,他不是知許的歸宿,我不會允許我的妹妹嫁進一個水深火熱的地方,在我死之前,祈夜休想再騙她。”
“你說對了一件事,我就是要她恨我,最好恨到從我手裏爭奪家業,繼承溫家的企業,你不知道那丫頭多聰明,她小時候讀書就接連跳級,不管在哪個領域,她都是優秀的天才,我死後有她管理企業,溫家就不會落寞。”
“可是這麼恨下去,你們兄妹的感情只會越來越疏遠。”
溫延笑了笑,眼角處有不易察覺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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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這樣纔好,因爲我陪不了她一輩子,讓她一直恨下去,直到把我忘的乾乾淨淨。”
拍拍助理的肩膀,溫延一個唯物主義,突然說了一句話:“聽說先死去的人,有機會佈置下一世的家,知道嗎?下輩子,我還想讓她當我的妹妹……”
“我愛她,很愛很愛,這輩子她不知道的事情,下輩子,我都告訴她。”
助理擦去眼底的淚,雖然心痛,卻知道自己老闆的治療機率太小。
老闆說過了,與其要死,不如一個人孤孤單單死去,何必弄的人盡皆知,他說他要是看到溫知許流淚,一定捨不得死了,那該怎麼辦?
所以他寧願溫知許是恨着的,這樣起碼,她不會哭。
“我的遺照清洗出來了嗎?還有遺囑,別忘了交給律師。”
“溫總,您不跟着去醫院嗎?您要去哪裏?”
溫延已經收拾好心情:“跟我去一趟祈家,我要問個清楚,祈夜那個混蛋,到底想做什麼!”
他那麼信任祈夜,祈夜最好給他一個解釋!
只是到祈家祖宅的時候,管家告訴溫延,祈夜並不在老宅。
溫延不知道的是。
祈宅,有一間沒有窗戶的地下室,陰暗潮溼,又小又冷,那裏,是祈夜的“專屬房間。”
困得住三歲的祈夜。
也困得住,三十歲的祈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