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山的腦瓜子嗡嗡響，不敢相信自己不僅被兒子打，而且也被老婆打了。
一怒之下，他怒目圓睜道：“你真是個瘋女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今天敢打我，明天是不是敢給我準備棺材！”
“還有媽呢！你到底把媽怎麼了？”
“你個人渣，媽走了。”陳引玫說到最後兩個字時，聲音明明很輕很輕，但是聽起來有千斤重。
在她心中，顧老太太是最好的婆婆。
她們之間沒有婆媳矛盾，只有女性之間的惺惺相惜。
雖然知道總會有分別的一天，但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突然，讓人難以接受。
聽到這句話，顧千山臉上沒有太大的反應，覺得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
陳引玫的雙脣微啓，說道：“你滾出去。”
話落，她搖搖晃晃德站直身體，彷彿渾身的力氣被抽光了。
她的眼前一黑。
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她聽到了謝芸急切的聲音。
“媽！”
——
顧老太太的追悼會來了很多人，其中不乏各個行業的領軍人物。
“媽媽，原來祖祖的名字叫做顧蘭春。”謝小悠的眼眶紅彤彤。
謝芸摸了摸女兒的發頂，“嗯，我們要記住祖祖的名字。”
顧蘭春的一生是傳奇的一生。
那個出生在舊時代的女子，在家裏不受寵，愣是靠着自己一步步闖進了新時代。
當時，舊思想推崇女人沒有婚姻，不生孩子就不完整的時候，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依舊我行我素打拼。
她憑藉着雷厲風行的商業手段，成爲傑出的企業家之一，爲更多女性提供工作機會。
站在高處掌控話語權的她，順其自然看到了更大的世界，成爲了無數男人趨之若鶩的對象，也聽到了很多人質疑的聲音。
然而，那些質疑的聲音只會讓不斷往上爬，直到再也聽不到那些聲音，可以讓同樣優秀的男人心甘情願入贅顧家。
這是顧蘭春，享年93歲。
追悼會結束後，來賓們漸漸散去。
謝芸剛走到洗手間門口，就看到了站在洗手池前的陳引玫。
捂着臉痛哭的陳引玫。
成年人的脆弱只有獨處才會爆發。
哭出來就好了吧？謝芸到底沒有走進去，轉身準備悄悄離開，當自己沒有來過。
陳引玫頭也不回，喊道：“謝芸。”
通過鏡子，她看見了鬼鬼祟祟的某人。
“嗯？”謝芸回頭，和鏡子裏的眼神對上了，立刻從心道：“媽，我什麼也沒看到，而且偷偷哭也不丟臉。”
“……”
打開水龍頭的陳引玫洗了一把臉，轉身走過去，“我們聊聊吧。”
“啊？好。”
謝芸亦步亦趨跟上去。
兩人站定。
陳引玫開門見山道：“你會不會覺得我活得很失敗？”
留不住老公，管不住孩子，好像沒有擁有什麼，總是在失去的路上。
“怎麼會呢？”謝芸反問，看到眼前人的神情不對勁之後，又說：“我覺得真正失敗的人是意識不到自己的失敗。”
換而言之，能意識到自己的失敗，就是另一種成功。
謝芸看見眼前人慾言又止，又雙叒叕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對，再度補充道：“您一點都不失敗啊！我覺得您很成功。”
“您有異於常人的魄力，有良好的學習經歷，有熱愛堅守的事業，有聰明的兒子們，有可愛的孫女孫子，以及有我這個的兒媳。”
這話聽得人心暖暖。
陳引玫失落的心情鬆快了些，“怪不得青川喜歡你。”
“誒？”
“怎麼？”
是誰當初罵自己兒子戀愛腦，又是誰不明白兒子怎麼會喜歡謝芸？
好一個說變臉就變臉。
“那您喜歡我嗎？”謝芸更是順着杆子往上爬，明妹笑道：“我喜歡您，也希望得到您的喜歡。”
“算了吧你。”關於這番話，陳引玫半個字都不相信。
“別說什麼喜不喜歡，你不要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就行。”
“當然不會。”
謝芸的話鋒一轉，“媽，您說您這麼好的一個人，好像也不是很需要婚姻，爲什麼會和那種人結婚？”
這拍馬須溜的功夫簡直出神入化，誇一個罵一個，誰也不放過。
難得，陳引玫沒有逃避自費話題，腦海裏閃過往日的點點滴滴，思緒萬千道：“因爲曾經相愛過，只是現在不愛了。”
愛過是真，不愛也是。
其實她早就受夠了這種日子，只是不想放棄偌大的顧家家業，也不想讓顧千山的日子好過。
既然不相愛，就相互折磨。
誰都別想好過。
“啊！既然你們不愛了，爲什麼不離婚呢？”謝芸根本無法接受出軌的男人還能心安理得擁有一切。
陳引玫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道：“你和青川也不相愛，爲什麼不離婚？”
謝芸微微一笑，“我們現在相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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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就是好，相愛的速度也快。
下一瞬，陳引玫的心裏欣慰，再度開口，“你知道顧氏集團的市值多少嗎？”
顧氏集團由顧蘭春一手創辦起來，退休之後就交給顧千山打理了。
顧千山是渣男，也是商業奇才，把顧氏經營的風生水起，還會給每個女人一個一家。
在他的觀點裏，掙錢就是爲了玩樂。
玩樂是他努力掙錢的動力。
謝芸現場拿出手機搜索，“我看看。”
“個十百千萬……上千億。”
多。
很多。
非常多。
這不是一般有錢，是非常有錢了。
“我知道顧千山的確是人渣，但是他掙的錢會給我花，也不敢對我動手，日子還算可以過得下去。要是我們真的離婚了，我絕對無法做到讓他淨身出戶。”
陳引玫頓了頓，又說：“再有，我不想讓他和那些小三小四小五的孩子名正言順入顧家的族譜，也不想讓那些私生子來分顧家的財產。”
“只要我活着一天，那些人休想踏進顧家半步，顧家的財產也絕對輪不到私生子繼承。”
多想想這些錢，再受不了也受得了了。
“我明白了。”謝芸理解，非常理解。
“愛會變，錢不會。”
“確實。”
陳引玫有很多錢，但是她從來不嫌錢多，友好提醒道：“所以我說，萬一以後你和青川發生點什麼，不要想着離婚，要想着如何實現利益最大化。”
恍然大悟的謝芸：“學習了，我一定牢牢記住。”
女人不狠，地位不穩。
原來是她看淺了。
陳引玫：孺子可教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