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顧惜顏從寺廟後山回到居住的客舍,聽雪已經在內等候多時。
看到來人,聽雪趕緊起身,“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
“你要是再不回來,屬下就打算出門去尋你了。”
顧惜顏聽出聽雪話裏的擔憂,心中浮過一抹暖意。
連帶着眸子裏的冷色都少了幾分,“無礙,攝政王不過是與我下棋,又不會將我怎樣。”
“再說了,你還不相信你家小姐我的本事嗎?”
聽雪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小姐的實力屬下自然是不擔心,可對方是攝政王,屬下心裏還是揪着的。”
顧惜顏嘴角微微勾起,“攝政王這樣的人物還不至於難爲我這個小女子。”
聽雪心中還是擔憂,但不再表現出來。
自家小姐在這個地方小心籌謀,周遭皆是敵人,要是那個人在,就好了……
聽雪想起那人,所有的思緒皆化爲心底輕輕的一抹嘆息。
一夜無話。
翌日。
一陣敲門聲響起。
聽雪走上前去推開門。
只見跟隨在顧太后身邊的那兩個侍衛站在門外。
見開門的是跟在顧惜顏身邊的小丫鬟,兩人皆是未放在心上,而是雙雙望向坐在房內的女子。
兩人恭敬抱拳,“小姐,太后娘娘已經清醒過來,她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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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顏不緊不慢起身,眸子裏是莫名的幽光。
這邊。
顧太后仍是躺在牀上,面色看上去紅潤了許多,只是嘴脣還是蒼白。
她如今不過三十的年紀,保養得極好,是一位極其美豔的婦人。
而顧嬤嬤則是站在一旁。
“顧嬤嬤,你說,她是兄長的二女?可有依據?”
顧嬤嬤忙道:“是安親王妃告與老奴,那女子的模樣也是與已故的顧夫人相似,老奴只覺得很是眼熟。”
顧太后美豔的眸子一沉,“那個孩子從小就離開了,如今怎會在這,還湊巧救了哀家!”
“聽安親王妃說,安親王舊疾復發,是請的這女子診治,而來福安寺,則是安世子帶來的。”
顧太后顯然不信,怎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想着她又開口,“好生去探查一番,看是否屬實。”
她當年擠掉中宮皇后,與永康帝結盟,最後坐上太后之位,自然是得小心謹慎的。
又想到什麼,顧太后的臉上浮現怒意。
咬牙切齒道,“真是哀家的好兒子,是想着哀家這次命喪於此。”
“咳咳…咳咳…”
顧嬤嬤趕緊倒了一杯水遞給顧太后,顧太后接過呡了一口,這才好受一些。
“娘娘,原是一切都在您與丞相的計劃之中,未曾想丞相安排的人卻未出現,皇上那邊竟又多了一批人。”
“見那些人手段狠辣,應是江湖上的殺手。”
顧太后將茶杯摔在地上,“兄長那邊也定是被皇帝派人擋住了,這次,是哀家棋差一着。”
顧太后揉了揉眉心。
皇帝,真的長大了。
那邊擋住丞相,這邊加派人手置她於死地。
更是將她帶出來的侍衛折損至只剩兩人。
真是好呀。
這次的虧,她記住了。
門外傳來侍衛恭敬的稟報聲,“太后娘娘,顧小姐到了。”
顧太后收起神情,“進來吧。”
只見女子緩緩入內,姿容玉色,五官甚是明豔,明豔得甚至帶了些攻擊性,直逼人的眼球而來。
“臣女顧惜顏,拜見太后娘娘。”
顧太后低頭望向行禮的顧惜顏,端莊大方且得體。
完全不似那山野之中長大的人。
看到女子的那一瞬間,她便能確定,此女是她顧家的女兒。
女子的樣貌,實在是像她故去的大嫂。
想着顧太后臉上帶着慈愛,“阿顏快起來。”
又看着女子,“阿顏,哀家,是你的姑姑。”
顧惜顏一進門就看到了被摔在地上破碎的茶杯,想必顧太后氣得不輕吧。
顧惜顏仍是沒有起身,只是開口道,“臣女不敢,只是有幸救了太后娘娘,不敢再與太后娘娘攀關係。”
顧太后聞言,內心思量片刻,“阿顏,你是哀家的親侄女兒,這血脈在這,爲何不敢?”
顧惜顏低下頭,再擡起,好看的眸子裏盛了淚意。
“臣女從小被批了那等不好的命數,怎敢與太后娘娘您認親,若您被臣女的命數影響,那臣女罪該萬死!”
顧太后心中瞭然,不甚在意地開口,“皆是些子虛烏有的事罷了。”
“況且,哀家的命是你所救,就說明那什批命做不得數。”
“阿顏,你是哀家的福星。快快起來!”
顧惜顏躊躇片刻,起了身,只是臉上還是猶豫。
“太后娘娘,您的身子此次遭受重創,接下來一段時間要好生將養着。”
“阿顏會給您開幾個方子,您按時服用便好。”
“隔七日,要令太醫來爲您診脈。”
“若有覺得不好的地方,就遣人送信於臣女…”
顧太后聽出些不對勁,疑惑道,“阿顏,你要離開了?”
顧惜顏乖乖點頭,“此次是爲安親王看診而來,如今他身子大好,而您也已經無礙,阿顏便繼續跟外公去雲遊了。”
顧太后不贊同,“你是我顧家的女兒,哀家的親侄女,怎可在外居無定所?”
“此次回來,便不要再離開了,且回丞相府吧,你是丞相府的嫡小姐。”
顧惜顏無奈,“太后娘娘,祖母和父親,不會想臣女回去的。”
“你且先跟哀家回宮,丞相府那邊,哀家好生與你父親說說,你父親是明事理之人。”
顧惜顏小心問道,“太后娘娘,阿顏,真的可以嗎?”
見女子小心翼翼的模樣,顧太后心中嘆息,左不過是一個被家族拋棄的小姑娘罷了,如今她拉其一把,日後有用得着的地方。
“哀家說可以,便是可以,即便丞相府是哀家的母族,也不能質疑哀家的話。”
顧太后的語氣裏帶着不容置喙。
顧惜顏見差不多了,點點頭,“謝謝太后姑姑,阿顏定當盡全力調理姑姑的身子。”
顧太后面露滿意,又與顧惜顏說了好一會話,才讓她離開。
顧惜顏走後,顧嬤嬤才將自己的疑惑說出口。
“太后娘娘,二小姐她與您很是生疏,爲何要將她留在身邊?”
顧太后收起一臉的慈愛,取而代之的是算計。
“生疏又如何,哀家瞧着這個侄女,不是一般人,可不比那沒有腦子的庶女有用得多了?”
“瞧她那樣貌身段,比起清顏更甚,簡直是給哀家送上門來的棋子。”
“不好好用一下,豈不是浪費。”
顧嬤嬤仍是不解。
“如今已經定了丞相的庶女入宮,皇上那邊已經是很戒備,若再送一個女子給他,他那邊…”
顧太后神情莫名,“嬤嬤啊,這朝中除了皇帝需要掣肘,還有很多勢力可以拉攏。”
“近的來說,安親王手中有先皇留下的勢力,偏他不理朝中各方算計,他的兒子蘇懷瑾如今未娶妻,若是能拉攏過來,哀家這背後又多了一方勢力。”
“遠的來說,這攝政王,也不是不能思量思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