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寫着明確的時間節點與人員分配方案——三天內要完成整塊試驗地藥材種植的任務,每日預計安排五十個勞動力,按一天一塊錢的標準支付勞酬,總共需支付一百五十元;其中,預先交付定金一百元作爲承諾保障,剩下五十元待工程驗收結束後再依據完工情況補足差額。
老爺子看了這張計劃表之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心裏很清楚,盛妍做事從來不拖沓也不敷衍,該怎樣做、做到哪個程度都有數,完全不會讓彭家難堪。
想到這裏,他暗自在心下了然:這位孫媳婦從來不算計別人,也不耍任何小心眼,也不會因此連累他們老彭家的聲譽。
往後啊,這家裏的擔子要是全壓在她肩頭,他也放心得很。
爲了辦好這件事,盛妍還專門抽出時間,親自跑到旅長辦公室一趟。
她鄭重地遞上了一百塊錢訂金,並和軍部相關工作人員當場簽了一份簡單的勞務協作協議書。
這份文件寫明瞭任務要求、用工時限和付款方式,也蓋上了紅色公章,看起來格外正式可靠。
“弟妹,好消息,找到宴舟的消息了!他在市醫院做手術,現在已經處理好了,傷情不嚴重。”
幹事古叔一邊快步向盛妍走來,一邊興奮地說着。
他滿頭是汗,顯然是一得到消息就馬不停蹄趕回來通報的。
聽到這個消息,她心中懸着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立即準備動身去醫院看他。
旅長得知後很快同意並親自批准了她的請求,還特別安排車輛送她前去,確保一路順暢。
“旅長,這件事別讓爺爺知道。”
臨走前,盛妍特意向旅長叮囑了一句,“我先去醫院照看幾天宴舟。家裏的事情也得安排一下,那邊拜託小王多照看一下棚子,實在忙不過來的,就請二妮姐夫家幫幫忙。”
說完這話,她沒有絲毫耽擱,趕緊離開了營地,心裏早已飛到了醫院。
盛妍一走,老爺子也正好從穆遠征那兒談完話出來。
看着她匆忙離去的背影,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孩子真是不容易,家裏裏裏外外全是她在撐着,大事小事都靠她一個人頂起來。”
他語氣中有些心疼和無奈,“那個傻小子脾氣又硬得很,別提依靠他了,連體貼老婆都做不到。”
穆遠征卻不太認同領導的說法,反而露出幾分贊同的神情:“我覺得他們夫妻倆感情挺好的,並沒有您說的那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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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聽罷搖了搖頭,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要真讓我有個女兒,我是絕對不會讓她嫁給一個當兵的。尤其是那種經常上戰場、衝鋒在前的兵,做女人這一輩子可怎麼過?永遠都在擔驚受怕中過日子。”
穆遠征依舊冷靜迴應:“但不可否認的是,宴舟確實天生適合軍旅生活,未來前途無量。”
老爺子卻不以爲然地嘆了口氣:“他的這些成績背後,都是那個女孩子默默做出犧牲換來的。你敢說這是他自己一個人打拼出來的?”
事實上,彭宴舟早在認識盛妍之前就已經多次立功受獎,在部隊表現非常出色。
旅長聽着老人家越說越激動,只能默默低頭,不敢多言,更不敢提出異議。
他也意識到,老爺子的心中,盛妍這個孫媳婦的地位,其實已經遠遠超過了親孫子。
盛妍抵達市醫院時,正是當天下午,彭宴舟剛被醫護人員從手術室裏推出來。
護士告訴他,手術進行得比較順利。
他右肩處中了一槍,所幸只是皮肉傷,沒有太大生命危險;左腿則被人用刀劃開了十幾釐米長的口子,傷口深可見底,不僅流了不少血,而且影響到韌帶,恢復期估計不會太短。
看到躺在牀上昏迷的男人,盛妍心頭一陣難受,心裏涌上一股說不出的酸楚。
她緩緩坐下來,輕輕拿起毛巾,爲他擦臉、按摩雙腿,動作極爲小心細緻,唯恐弄疼了他。
過了兩個小時,彭宴舟終於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目光模糊了一秒後,看見盛妍的身影,神情頓時一愣——自己明明事先特意吩咐過不能把情況告訴家人,是誰多嘴泄露的消息?
心中疑惑與不滿同時浮現。
“你別亂動,特別是腿,”她輕聲細語地提醒着,“醫生說過剛接完骨頭,必須好好靜養。”
語氣裏滿是擔心與不捨。
“行行,聽媳婦的。”
彭宴舟咧嘴一笑,雖還在病牀上躺着,情緒卻不顯低落,反倒有些撒嬌的意味在裏面。
等排空氣的時候,盛妍給他餵了些溫水和止痛片,一點點地調整枕頭讓他舒服些靠着。
“那些人都抓到了,任務很順利,這次的成功離不開你的背後支持,”他說着,“要是不等人救不出,我也不敢貿然行動。”
盛妍點點頭:“小李後來轉去了軍區醫院治療,聽說傷也挺重。我已經說好,過後接他們到家裏住幾天,到時候也好有人陪你。”
“這小子不是一直盼着提職嘛?”
彭宴舟笑了笑,“咱們這次應該集體記三等功,他也可以升任排長,總算不用再幹後勤啦。”
“立功受獎對我來說都無所謂,”盛妍柔聲說,“只希望你能平安回來,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這話彭宴舟心裏明白,他知道她不在乎那些頭銜與榮耀。
但對她而言平凡的幸福,在他眼裏卻是需要用更大的努力去守護的。
因爲他心中最深的心願,就是要讓她成爲人人豔羨的妻子,成爲所有人眼中的驕傲。
到了後半夜,彭宴舟突然開始發起了高燒。
雖然緊急找了醫生上門,打了點滴,但體溫卻遲遲降不下來。
萬般無奈下,盛妍偷偷回到了自己的空間,拿出幾粒專門準備的退燒藥,又用白酒搓着他滾燙的手腳心,徹夜忙碌。
整整折騰了一整晚,天快亮時,熱度才終於慢慢退了下去。
盛妍一晚上都沒合過眼,臉上寫滿了疲憊。
清晨,彭宴舟醒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她眼睛泛着紅血絲,整個人也沒有精神。
那一瞬間,他心疼極了。
“媳婦,”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我這邊已經好多了,你要不回趟家睡一覺吧,我看再過兩天我也就能回家了。”
“等會兒我找個地方眯一會就行,我還泡了點麥乳精,給你也準備了一些點心,你放心吧,我真的沒事的,別擔心。”
彭宴舟住的是一個單獨病房,條件相對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