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小哭包，和你乾媽說再見。”謝寶珠說着，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謝小悠不理解但照說，“再見。”
蔣晗妤的嘴脣微張，眸子裏是旁人看不懂的神情。
“再見。”她如是說着，不敢再多看小孩一眼。
她怕自己看到的越多，就會變得越貪心，催促道：“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回去吧。”
謝寶珠拍了拍小孩的後背，不慌不忙道：“你到車上坐着等會兒，我和你乾媽說兩句話。”
等到小孩坐到車內，謝寶珠關上車門，撩了撩垂落在額間的碎髮。
“小哭包和你們長得很像，尤其是眼睛，對吧？”
這個所謂的“你們”，兩人的心中都清楚是誰。
“像嗎？”蔣晗妤低頭苦笑，拍了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塵，而後擡起眸子。
她不願讓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我還有活沒幹完，先回家……”
謝寶珠伸出雙手握住她的胳膊，擰了擰眉頭，打斷道：“晗妤姐，難道你不想和你女兒一起生活，甘心就這樣活着？”
“不甘心又能怎樣呢？”
蔣晗妤的音量提高了些，看了眼車窗，壓低聲音道：“這是我的命。”
也許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她。
“寶珠，我希望那小孩無憂無慮活着，你以後不要在她的面前亂說，讓之前的事徹底過去，當我求你了。”蔣晗妤眨了眨眼睛，不讓泛紅的眼眶落下淚水。
只有這樣，對謝小悠才是最好的選擇。
謝寶珠在心裏暗自嗤笑一聲，背過身從車頭繞到駕駛位，拉開車門時，看向站在對面的人。
命？她從不信命。
信命的人不過是懦弱罷了。
“晗妤姐放心，我接受你的請求。”
至少，她不會真的傷害小哭包。
除非迫不得已的情況。
“我們走了，你回去吧。”謝寶珠說完，彎腰鑽進車裏，按下右邊的窗。
謝小悠轉頭看去。
只見那位“乾媽”眼眶紅紅，還是揚起笑容，對她揮了揮手。
車窗緩緩關上，車身緩慢移動。
謝寶珠看到後視鏡裏的身影消失，才出聲道：“小哭包，你喜不喜歡這個媽媽？”
“我們不熟。”謝小悠想了想，“因爲我和她相處的時間太短，所以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喜歡。”
“我媽媽呢？”
心心念唸的只有她媽媽。
“呵。”謝寶珠彎了彎脣，有點好奇謝芸到底給這小孩下了什麼迷魂湯。
“你很快就能看到你媽媽了。”
“多快？”
“可能十幾分鍾，你先看書。”
“好吧。”
……
謝寶珠定睛一看，勾了勾脣，“小哭包，來了。”
“什麼來了？”
“你看到前面那輛車了嗎？”
謝小悠聞言，伸着腦袋往前看去，很熟悉的一輛車。
兩秒過後，她驚喜道：“是我媽媽的車！”
“你的視力很好嘛。”
說話間，那輛車馳騁而過。
“媽媽——”謝小悠打開車窗，喊道：“媽媽，我在這裏。”
不一會兒，她的聲音淹沒在風聲之中。
在她要探頭出去的時候，謝寶珠按上車窗，嚴詞道：“小哭包，這樣很危險哦。”
“我們和你媽媽玩個遊戲，看看她什麼時候能找到我們。”
謝小悠癟了癟嘴角，“可是我不想玩遊戲。”
“那不行。”
“！！！”討厭的小姨。
坐在副駕駛的謝芸的心臟揪了揪，急切道：“顧青川，開快點。”
她的心裏頭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不好。
他們一到，蔣晗妤看到他們，驚訝道：“你們怎麼也來了？寶珠和悠悠剛離開。”
“啊！是剛才那輛車，謝寶珠特地開了本地的車牌號，讓我們放鬆警惕心，還算好了離開的時間。”謝芸想通之後，無比懊惱地拍了額頭，“顧青川，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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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轉身就走。
“好。”顧青川沒有多停留半秒，馬上跟了上去。
蔣晗妤看到他們的神情嚴峻，心裏浮現出不好的預感，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這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我們現在沒空，你要聽就上車。”謝芸按下車鑰匙，鑽進主駕駛的位置。
顧青川自覺繞到副駕駛。
“這……”蔣晗妤看了眼家的方向，咬一咬牙，打開後排坐上去。
謝芸扭頭看了眼，倒是沒有想到蔣晗妤這麼幹脆上車，便簡單講了下前因後果。
“謝寶珠在網上放出我的個人信息，引導網友對我進行人身攻擊，過後對我進行語言威脅。”
“接着，我讓顧青川反擊回去，撬走了她的公司客戶，導致她的公司瀕臨破產。”
“再接着，她對我放狠話，讓我等着。”
“現在故意綁架小悠，就是她對我實施的報復。”
蔣晗妤捋了捋事件的經過，才說道：“可是，我看小悠不像是被綁架的樣子，還玩得很開心。”
“可惡！”謝芸狠狠皺眉，快可以夾死三只蚊子了。
“我們的順序錯了，一開始就應該聯繫附近的警局。”
然而，他們得知謝小悠在這邊的時候，迅速從警局離開。
開車途中，謝寶珠時不時給他們發信息彙報小悠的狀態，讓他們的腦子裏都是小悠，就想着以最快的速度過去，根本沒有再想過報警的事。
結果關心則亂，讓謝寶珠擺了一道。
謝芸沒有自怨自艾太久，調整好心態，凜聲道：“你們坐好。”
話畢，她踩死腳下的油門，開着車飛速向前。
“啊——”蔣晗妤把驚呼聲吞下去，伸手握住了把手，得以穩住自己的重心。
顧青川一邊默默確保安全帶紮緊，一邊拿手機聯繫警察局。
另一頭。
謝寶珠換了輛車，暢通無阻地下了高速，肆無忌憚地開進市區。
“小哭包，快到家了，開不開心？”
神情懨懨的謝小悠：開心不起來。
這是她這輩子坐過最久的車，有種要坐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我媽媽呢？”
“放心，我剛給你媽發過信息，估計她也很快就回來了。”
“好吧。”
“你這小破孩，一天到晚除了你媽媽，還有什……”謝寶珠的餘光一瞥，看到一輛大貨車發瘋似的衝過來。
幾乎沒有思考，她急踩剎車。
“砰——”
兩車相撞的聲音分外刺耳。
謝小悠沒反應過來，一只胳膊就護住了她的腦袋。
這是怎麼了？好疼啊。
急劇的疼痛襲擊而來，痛得小孩幾乎要暈過去。
謝寶珠看了眼鮮血淋漓的手臂，忍着痛，有氣無力道：“小……”
小哭包！小哭包？！
你可不能死。
要不然你媽會殺了我。
謝寶珠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像是有一口石頭壓在胸口，連氣都喘不上來。
在救護車來臨之前，兩人的意識漸漸消散，都昏迷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