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鶯皺了一下眉頭。
盛白萱走到他們面前,盈盈擡頭,衝着梅鶯叫了一聲阿姨,又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靳承洲。
咬了一下脣,她輕聲:“節哀順變。”
靳承洲淡淡頷首:“從前廳過來的?”
盛白萱嗯聲,“聽說就立馬過來了,我也沒有想到那位阿姨——”
她停了停,繼續道:“上次見到的時候,明明還是很健康的,可惜了。”
“承洲,你舅舅在等你回去,走吧。”梅鶯就差沒有把對盛白萱的不喜標在明面上了。
靳承洲側目看向盛白萱,正欲同梅鶯一同離開。
盛白萱突然尖叫一聲。
兩人望去。
盛白萱捂着腳踝,眼淚連連,“不小心崴到腳了,承洲哥你能不能幫幫我。”
梅鶯眼底閃過一抹晦氣,她擡眼看了看靳承洲,到嘴邊的拒絕又咽了下去。
這裏是梅家,前來悼念的有頭有臉的人很多。
她不能在這裏和盛白萱起衝突。
可看着人小門小戶的做派——
梅鶯皺了皺眉頭,側目看向靳承洲,淡淡道:“讓傭人過來扶人下去,你別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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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承洲淡淡‘嗯’了聲,回頭看向坐在地上的盛白萱,伸手撥打管家電話。
盛白萱看着梅鶯走遠,蒼白着臉站起來,走到靳承洲身邊。
說崴腳的那只腿,行走流暢。
“我沒有要賴上你的意思,是有事跟你說。”盛白萱低聲。
靳承洲側目。
盛白萱說:“電影項目出現了一點問題,我可能需要賠一大筆錢,你能在內陸找一個讓我快速進組的本子嗎。”
她話說得很快,帶着急迫,不像是裝的。
靳承洲卻沒接話,轉而問道:“誰帶你進來的?”
梅家近些年在港城的聲望很大,今天有是重要場合,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能混進來的。
盛白萱抿了一下嘴巴,良久說:“是靳承君。”
“既然你攀上了靳承君,還需要我幫你?”靳承洲的聲音很淡,微不可查的諷刺掠過。
盛白萱沒有察覺出來,只說:“我沒有,我只是想見到你,所以利用了他。”
上前兩步,她軟了口氣:“我知道現在我不應該拿事麻煩你,很消耗我們的感情,但我也沒有辦法了,趙小姐已經在港城封殺我了,我再賺不到錢,真的會死的。”
靳承洲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盛白萱咬了咬牙,側身。
寬大黑裙露出女人柔妹的白肌,和鎖骨上明顯的疤痕。
她像是沒有察覺到靳承洲的語氣,慢慢說:“可以嗎,我今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靳承洲沒說話。
他們說話的這會功夫,傭人快步走了過來。
傭人詢問過崴腳的人是誰。
靳承洲後退半步,拉開和盛白萱的距離,黑沉沉的眼眸不含任何情緒,同時他也沒有回答盛白萱的要求。
傭人把盛白萱帶走,盛白萱還不死心的回頭往後望。
只得到了男人一個背影。
靳承洲從花圃出來沒兩步,就碰上過來找他的景東。
景東肅着一張臉,快步走到靳承洲身邊,反掌露出手心裏的手機,手機正在播放一段視頻,是鞠萍和梅渡起衝突的視頻,兩個人站在門口,爭論不休。
靳承洲皺起眉頭,“這段視頻是從哪裏來的?”
景東搖頭,“不清楚,人做事很隱蔽,判斷不出是誰,但靳總您說他發這段視頻過來,是代表什麼?”
靳承洲說:“舅媽的真正死因出來了嗎?”
景東愣了一秒,“和警方說的差不多,因爲鞠女士是站在監控死角,所以我們看不出來她那會究竟有沒有和人見面——”
他頓了頓,繼續說:“之後的監控也查過了,沒有人從那一層樓下來過。”
靳承洲雙指摩挲,淡淡開口:“如果他就是住在那一層呢?”
景東眼眸一凜。
現在警方對於鞠萍的死因毫無頭緒,一是因爲人平常沒有和人結怨的習慣,平日活動範圍也不遠,二是因爲梅渡一直強壓着要結案,說不能有這麼丟臉的事發生。
現在最快的方法就是歸於自殺來處理。
景東倒吸一口氣:“那我現在就回京北。”
靳承洲:“不着急,等葬禮辦完吧。”
景東猶豫片刻,對上靳承洲那雙古波無瀾的目光,把喉嚨裏呼之欲出的名字嚥下去。
鞠萍的死顯然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他現在提沈枝意,不是在添亂麼。
–
沈枝意結束通話,想當做沒看見周生允,徑直從他身邊略過去。
周生允涼薄出聲:“剛剛是在和靳承洲打電話?”
沈枝意沒說話,繞過他,往外走。
周生允身體一動,攔下沈枝意的動作,提眼看向她,“他告訴你鞠萍的死因了嗎。”
沈枝意看着近在咫尺的皮鞋,停下腳步。
“裏面的調解結束了?”
周生允道:“我是特意過來找你的。”
視線緩慢地滑過沈枝意眼圈下濃重的青色,他嘲諷笑了笑:“你最近過得不太好吧,會不會夢到你媽出事的場景,聽說死得很慘,人啪嘰一下就從樓上摔下去了,腦漿都炸了。”
沈枝意沒有見到事發地,但這麼大的事,不可能不在互聯網上引起波瀾。
哪怕沒有留意,也能刷到不少馬賽克的圖。
豔紅紅的血,慘白的腦漿,擰作成麻花的身體。
聽說人死的時候,是頭朝下。
胃裏一陣翻涌,沈枝意乾嘔出聲。
周生允上前兩步,手假意溫柔落在沈枝意的後背,眼神可惜道:“抱歉,我沒有刺激你的意思,只是我要提醒你——”
陰惻惻的聲音如同地獄吹過來的風:“聽說你母親死的很慘,你怎麼能忘記她的死,和你的殺母仇人在一起。”
‘啪’的一聲。
沈枝意伸手把周生允的手背打開,目露厭惡,“周生允,你除了挑撥離間,還會什麼。”
周生允無所謂地笑笑:“枝意,我只想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你唯一依靠的只有我,我能幫你。”
沈枝意直起身體,淡淡說:“你錯了。”
周生允顰眉。
沈枝意神情凜冽淡漠:“我們最後的體面就是老死不相往來,你最好離我遠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