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多放心她?
這個想法在沈枝意心裏出現了一秒,隨即她垂下眼睛,伸手撥了撥靳承洲的頭髮。
靳承洲的頭髮又長了,最近沒怎麼搭理。
有點潦草。
看來,最近的梅家真的很忙。
沈枝意不困,索性就看着靳承洲那張帥臉,一直到人醒。
男人剛睜眼,眼神還有點迷濛,湊過來,低脣親了沈枝意一下。
沈枝意沒躲,伸手呼嚕了一下男人的頭髮,“要不要再睡會,還有半個小時。”
沈枝意是看着時間的。
距離靳承洲所說的兩個小時,還有半小時。
男人聲音喑啞:“不了。”
沈枝意一頓。
靳承洲鬆開環在腰上的手,坐起來。
沈枝意以爲他要下牀,也就沒過多阻攔,再擡眼,男人的身體卻直接向她壓了過來,把她困在身下。
兩具身體貼得很近。
沈枝意能夠感受到有什麼不該醒的再醒來,再想到現在的場合,她直接拒絕。
“不行……唔,靳承洲不行……”
女人細碎的嗚咽聲。
“不……”
靳承洲聲線極低:“老婆,乖。”
手指扯開襯衣,貼上皮膚。
常年握筆的薄繭遊走在肌膚之上。
癢,也羞恥。
沈枝意身體馬上就要丟盔棄甲,理智卻很清明:“靳承洲,半個小時你做不到——”
“那我們就速戰速決。”男人低聲。
他語氣平緩又不容拒絕:“要是實在不行,我就不出去了。”
沈枝意一口咬上他脖子。
靳承洲這架勢,頗有君王不早朝的意思。
但她可不想做禍國妖妃。
沈枝意被靳承洲親的渾身是汗,軟綿綿的,一只手臂都擡不起來了,他太知道怎麼攻克她,敏感點更是手拿把掐。
沈枝意在他懷裏軟成了一灘水,呼吸發顫。
事後,她撐起手臂坐起來,伸手去看時間。
靳承洲這點是卡的很準。
剛剛好半個小時。
門口傭人過來讓靳承洲下樓,說是請來的大師到了,讓他下去接待。
靳承洲正在穿衣服。
黑襯衣的鈕釦一顆顆扣上喉結,他回頭看向沈枝意,“你可以再在這裏休息一會,司機會送你回去。”
沈枝意看着他,“你今夜裏會過來嗎?”
靳承洲淡淡問:“你希望我過來嗎?”
沈枝意當然是想的,不關其他,她也想知道更多有關鞠萍的事。
豔紅的嘴脣抿了一下,她說:“沒有你我睡不着。”
靳承洲:“夜裏有一場大法事,我儘量過來。”
沈枝意:“好。”
傭人又過來敲門,催促靳承洲下樓。
靳承洲拉開門,和傭人一起出去,很快,門被關上。
沈枝意看了一會,先去衝了一個澡,再換上衣服,走到落地窗口,向下望去。
樓下吹鑼打鼓,中間站着一個紫袍的道士,旁邊還有幾個小童。
沈枝意把窗戶推開一點。
往生經的經文迴盪。
手指蜷縮片刻,她視線偏移,看向正門。
靳承洲似乎知道她會看過來,視線正好朝着沈枝意這邊看過來。
目光短暫相觸一瞬。
靳承洲轉開視線,看向朝他走過來的道童。
兩人在交談着什麼。
沈枝意收回目光,轉身拎起椅子旁邊的帽子,戴上,走出走廊下一樓,混跡在人羣中,徑直走向靈堂。
一樓的人沒有幾個,大多都被靈堂的動靜吸引過去。
只有幾個沈枝意剛剛見過的傭人在這。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傭人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低下頭翻出對話框,把照片發過去。
“夫人,這是不是當年那個女孩子?”
而在靈堂之內。
梅鶯察覺到震動的手機,動了動眉頭,起身到一邊去查看手機。
女人戴了一只黑帽,眼神低垂。
只一眼,梅鶯就認出來是沈枝意。
可爲什麼沈枝意會來這?
她下意識看向門口的靳承洲。
靳承洲和道童交流過一二,確定之後方案,走到梅鶯跟前。
“媽,怎麼了?”
梅鶯沒說話,視線看向靳承洲的喉結。
男人突起的喉結有一道牙印。
一看就是女人咬的。
她的瞳孔微微緊縮,再擡眼看向靳承洲,“你——”
“蚊子咬的。”男人問,“怎麼了?”
冷若冰寒的目光落在梅鶯身上。
梅鶯心下一緊,面上風輕雲淡,“沒什麼,就是關心你,鞠萍再怎麼樣也是你名義上的長輩,別弄得太過火。”
靳承洲脣鋒涼涼,“我知道。”
轉過身,他看向中間的道士,聲音冷淡:“而且,不是你讓她出現在我面前的嗎?”
梅鶯的視線跟着轉向中間,“什麼意思?”
她眼神平靜而和緩,語氣卻極冷:“我當初把她弄走,不會廢了這麼大勁把她弄回來,砸自己的腳。”
“這可未必。”靳承洲扯了扯脣角,嘲弄說:“你不就是想的用她拆散我和盛白萱嗎,可讓你失望了,我已經不喜歡她了。”
梅鶯望向靳承洲喉結上的痕跡,沒有接話。
有人過來點香鞠躬,轉身走向靳承洲。
和他們攀談起來。
靳承洲上前半步,話卻是對着梅鶯說的:“不過我會如你的意,和她玩玩。”
靈堂光線暗淡,光影切割下男人冷酷分明的棱角,他微微側過頭,神情異常冷峻涼薄,彷彿面對的不是和自己擁有血緣關係的母親,而是敵人。
梅鶯面色一冷。
靳承洲轉頭回去,神情和往常一樣。
今天才是第四天,來的人源源不斷,梅家人在做完法事後,又在招待客人,人都疲憊的不行,是輪流守在靈堂。
沈枝意等到靳承洲和梅鶯離開,梅家大房過來接手,纔拿起三炷香,緩緩上前。
點香,鞠躬。
再走到梅家人面前,輕聲說了一句默哀。
站在前頭的長輩和沈枝意頷首。
沈枝意正準備走,就聽見年輕女人諷刺看了一眼靈堂,低聲道:“我都說了這個女人不詳,舅舅非要把人娶進來,現在好了,沒有兩年就死了。”
沈枝意擡眼多看一眼。
年輕女人以爲沈枝意是哪家千金,勉強緩和面色,敷衍點了點頭,又低下頭玩手機去了。
站在她前面的大房也沒管,似乎是很贊同人說的話。
沈枝意把這件事記在心裏,從一邊的小道出去。
一邊走,她一邊記路。
頭迎面撞上堅硬胸膛。
男人聲音嚷嚷:“誰啊,走路不長眼睛啊。”
“抱歉。”沈枝意扶了一下快要撞歪的帽子,擡頭看去。
男人瞬間啞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