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離開雲來閣,戴着面紗,悠閒地走在大街上,街上人來人往,賣什麼都有。
她轉了一大圈,發現這裏的確比松洲更適合做生意。
蹲在一個賣醃菜的小販面前,她笑着問:“大娘,請問您這醃菜怎麼賣?”
“30個銅板一斤,俺老家是巴蜀那邊的,這是巴蜀風味,跟京城這邊的不一樣,姑娘聞聞!”
大娘打開蓋子,一股撲面的酸辣香味襲入鼻腔。
氣味太沖,她下意識側了下頭,大娘爽朗地笑道:“小姑娘聞不習慣?這菜拿回去過一遍水,加點油,嗆一下,那味道可好了,下飯!這大夏天,吃別的都不開胃,但我這醃菜保證你能多吃一碗米!”
“嗯嗯。”
大娘的熱情她招架不住,她只能一邊點頭贊同,一邊起身離開。
松洲也有醃菜,但是能賣到十個銅錢一斤已經算是貴的了,這裏竟然高了這麼多。
又問了幾個小吃,生意全都比松洲好很多。
走着走着,看到遠處有一家賣豆腐的,她眼前一亮,快步走過去,這可是她的本行,所以這次她沒有問價格,而是站在不遠處,靜靜看着這家店賣豆腐的情況。
看了約莫一炷香,她就大概摸清情況了。
一炷香時間,成了三十五樁生意,豆腐應該都是兩斤左右,十個銅板一斤,除此之外,還有豆皮,賣出去了十三份。
大概算了一下收益,是她們在松洲的好幾倍。
她轉身,嘆了口氣,怪不得天雪想待在京城不走了,的確,再也沒有一個地方比京城更繁華,更適合做生意了。
但……
她把手按在心口的位置。
不想留下來!
一進京城,她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這幾天待在京城,雖然震撼這裏的繁華景象,但她的心始終不安。
她甚至有點懷疑,她是不是曾經來過京城,在這裏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
但,如果她是大戶人家的子女,怎麼可能沒人尋過她?
如果說不是大戶人家,那她怎麼會寫得一手好字,身上還藏了一大筆錢?
天雪是從湖邊撿到她的,她後腦受傷,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她衣服夾層裏縫了五百兩銀子。
兩人用那五百兩銀子學瞭如何做豆腐,甚至買下了老師傅的豆腐坊。
天雪問過她要不要找回失去的記憶?
她當時說不要。
但她暗中看過大夫,大夫說沒辦法,也許哪天她腦袋裏的血塊突然散開了,她就想起來了,也許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了。
這三年時間,她過得很開心,心裏有股聲音一直在提醒她,別去探究,知足常樂。
她其實隱約能感覺到自己不可能是普通女子。
因爲有這點認知,她更不敢去探究了,生怕破壞了當前的生活。
“駕!”
她的思考被人打斷,擡起頭,就看到幾匹馬從馬路中間駛過,她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個人是林景州!
又是那傢伙!
見他們騎馬繞進一個巷子,她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林景州壞了她兩回事,她得找他討回來!
小跑追過去,但是人怎麼可能追上馬,她追到巷子口,就已經看不到林景州的身影了,只能憑感覺在巷子裏穿行。
繞了好幾圈,看到一個院子外綁着幾匹馬,她眼前一亮,快步跑過去。
看到院子緊閉,她走上臺階,想透過縫隙看看裏面在幹什麼,結果什麼都看不到。
她剛一轉身,一把劍抵着她,“你是何人?!”
她渾身僵住。
男子一臉冰冷,眼底劃過殺意,劍尖靠近她脖頸的肉,“鬼鬼祟祟,你是誰派來的?!”
又冒出幾個男人,個個都警惕地盯着她。
“我……我……”
感覺脖頸一抹刺痛,她聲音顫抖地解釋:“我,我是來找林景州的!”
男人眼神一變,劍身離開她一寸。
他身後的夥伴立刻開口:“她胡說,大人怎麼會認識她?不要聽她狡辯,處決!”
炎熱的七月,林娘卻覺得渾身冰冷,她大腦飛速運轉,突然,她大聲道:“你敢傷我,你們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我……我是他的人!”
此話一出,全場寂然。
林娘以爲那些人不相信,爲了自己活命,只好繼續編:“昨日,他便是跟我在一起,他喝醉了都是我在照顧,我跟他什麼關係,還用我明說嗎?”
用劍抵着她的男人表情古怪,其他男人也都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她。
林娘心想,不會吧,這都不相信?
咯吱——
身後的門被緩緩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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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回頭,這有一把劍抵着她呢。
“你說你是我什麼人呢?”
林景州的聲音冷如寒冰。
護衛收起劍,恭敬地站在一邊。
林娘僵硬地回頭,正想擠出一抹笑,就聽到一句讓她原地石化的話。
“本王還以爲林公公不好此道,不曾想,林公公在宮外早已有相好之人。”
“王爺說笑了,此女……是與奴才有些恩怨,但絕不是她說的那樣,她前些日子,誣陷新科狀元,被奴才阻止,是以連奴才都一起記恨了,奴才會妥善處置此事的。”
“誣陷新科狀元?”
臨王對林娘有了些興趣,看着她,“你是何人?爲何誣陷新科狀元?”
林娘還沒緩過勁兒來。
公……公公……
林景州是太監?!
這個看着權勢很強的男人竟然是皇宮裏的太監?!
她根本聽不到其他話了,整個人木楞住了。
臨王皺眉,正要發話,就被林景州打斷了,“王爺,此女只是小事,別因爲她耽誤了您的大事。”
“行,你辦事,本王放心。”
臨王走下臺階,翻身上馬,拉着馬繮繩,“駕!”
待人走後,林景州朝林娘走近一步。
她感覺到一股迫人的氣息,下意識後退兩步,“你……你……”
“我什麼?”
“你是個太監!”
林景州眼眸愈發幽暗,“是又如何?”
林娘眼神複雜地盯着他,“你是太監你還!”
“還什麼?”
還假裝什麼癡情男人?
還,還強吻她。
林景州沒心情理會她那些奇怪的情緒,問:“爲什麼跟蹤我?”
“我沒有。”
他突然掐住她脖子,把人拉到自己跟前,冷聲道:“我最討厭有人跟我耍花樣,你這樣的人,我現在讓你消失,這個世界上就再也不會有你的存在!”
林娘嚇得渾身一哆嗦,終於不再硬氣,委屈地解釋道:“你阻止我找李遠墨討債,我拿不回自己的錢!昨天下午,你在雲來閣又折騰得我工作丟了,林——公公,我不該找你討回一個公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