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聶隱白看着面前戾氣逼人的白扶黎,竟意外地發現雲清初竟是連呼吸都不曾變過。
聶隱白默默地替雲清初起了針,不由得多看了雲清初一眼。
他方纔給雲清初施針時,無意間竟看到了雲清初手臂上的守宮砂,這麼說來,顧靖庭竟是還未捨得碰過她。
稀奇,真是稀奇。
白扶黎一把拉扯過雲清初:“雲清初,石頭還未清醒,今日即便毒不是你下的,你也脫不了干係,本監軍現在有合理的理由將你扣押候審。”
“放開。”顧靖庭站起身,扯開了白扶黎的手,憐惜地看向雲清初。
“本將軍兩日前已經將此事上奏朝廷,雲清初聰慧謹慎,識破了敵軍下毒的伎倆,於本將軍乃至全軍上下是救命之恩,絕無毒害本將軍的可能。”
“顧靖庭,你瘋了。”白扶黎眸中染上一層猩紅,“她不過是一個軍技,你怎可這般擡舉她。”
她沒想到,顧靖庭竟將事情上奏了朝廷,那麼不管什麼原因,她都不能再給雲清初安謀害顧靖庭的罪名,否則顧靖庭便是欺君之罪。
顧靖庭扶了雲清初起身,替她攏好了衣襟:“白監軍,我只說一遍,雲清初是我的人,誰都不可以動她。”
“顧靖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白扶黎攔了顧靖庭,“你的名聲,你的軍功,你都不要了嗎?”
外界都傳言,說顧靖庭此番出征,志在必得,爲的是用軍功求娶京中一位世家小姐。
雖然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求娶的是誰。
可她私心裏想,顧靖庭年少成名時,他們便相識了,這些年她也不曾見顧靖庭身邊有旁的女人,她算得上是唯一和顧靖庭有接觸的世家小姐了。
所以此番,她特意求了祖父,以監軍的身份追隨顧靖庭來了寧州。
寧州軍營清苦,她陪着顧靖庭在這待了大半年了,她以爲他對她多少是有些情意的。
可她萬萬沒想到,顧靖庭竟會爲了一個軍技同她冷臉。
“白監軍若是想要在聖上面前參我,我也不攔着,但是雲清初我保定了。”
顧靖庭俯身抱起了雲清初,對一旁一個軍師模樣的人道:“王軍師,白監軍只怕有偏聽偏信之嫌,此次下毒事件,本將命你同白監軍一同審查。”
顧靖庭抱着雲清初走至營帳門口,眼神落在了書案的香爐上。
“把那香爐也好好查查,至於這個徐莽,敢動我的人,先打一百軍棍,以儆效尤。”
“是,將軍。”王軍師抱拳領命。
“隱白,你跟我來。”顧靖庭說着,一路抱着雲清初來到自己的營帳。
李隨安早就等在了那裏:“將軍,您去哪裏了,雲姑娘……”
李隨安剛想說雲姑娘不見了,突然發現,雲姑娘竟然在將軍的懷裏。
他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求助地看向聶隱白。
聶隱白攤了攤手,面露無奈之色。
“自去領十軍棍。”顧靖庭冷冷對李隨安道。
這個臭小子,居然還敢和他說雲清初好得很,今日若非雲清初心志堅定,拼命抵抗,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顧靖庭抱着雲清初進了屋,放她在牀榻邊坐下,順手倒了杯茶水遞給她。
雲清初接過茶杯,聽得顧靖庭道:“跪下。”
雲清初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朝着他跪了下來。
顧靖庭退到一邊,對聶隱白道:“你剛纔也看到了,清初聰慧機敏,給你當徒弟應是綽綽有餘。”
“什麼?你要讓她給我當徒弟。”聶隱白不可置信地指着雲清初,“她可是女子。”
“女子怎麼了。”顧靖庭挑眉,“你是覺得雲清初有什麼拿不出手的嗎?”
“沒有,沒有……”聶隱白陪笑着擺擺手。
就顧靖庭剛纔的所作所爲,那是把雲清初當眼珠子似地護着,誰還敢說她半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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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初這時也明白了顧靖庭的用意,忙端穩了茶水,轉身跪在聶隱白面前。
“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聶隱白長嘆一口氣,正猶豫着要不要接下這杯茶。
顧靖庭大步上前拿過了雲清初手中的茶杯,直接塞進了聶隱白手中。
“喝了這杯茶,你就可以走了,你去收拾一個營帳出來,清初以後就交給你了。”
“顧靖庭,沒有你這樣強買強賣的吧!”
顧靖庭扶了雲清初起來,溫和道:“若非多年交情,我還不放心將清初交給你,這徒弟你收得不虧。”
聶隱白揉了揉額際,喝下了手中的茶水:“顧靖庭,這回可是你欠我一個人情。”
聶隱白一走,雲清初才緩過了神。
顧靖庭竟從未像白扶黎一樣,懷疑過她的用心。
他不僅將她救了他一命這件事上報了朝廷,還讓她跟着聶隱白學醫。
顧靖庭對她這般仁至義盡,她該何以爲報?
雲清初思索着,順勢就跪了下來,用力地朝他磕了個頭:“顧將軍,清初欠你的,日後必當當牛做馬報答您。”
“想要報答我,就先讓自己強大起來。”顧靖庭扶了雲清初落座,遞了碗筷給她,“還沒吃東西吧?先陪我吃點。”
顧靖庭夾了肉給雲清初,寬慰道:“聶隱白這人面冷心熱,你好好跟着他學,旁的事情都不用管。”
“多謝將軍。”雲清初心底涌起滿滿的動容,“將軍,其實我認識石頭。”
“嗯。”顧靖庭似是沒什麼懷疑。
雲清初如實道:“那日徐莽欲輕薄我,是石頭打暈了他救下了我,我不想讓他受牽連,才同他互作不認識。”
顧靖庭嘴角噙了笑意:“你倒是實誠。”
“清初不想欺瞞將軍。”
顧靖庭擡手撫了撫雲清初的烏髮:“清初,你覺得我怎麼樣?”
雲清初聞言,猛地擡頭,一下子就撞進了顧靖庭滿是情意的雙眸之中。
雲清初恍惚是意識到了什麼,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烏黑的雙眸盛滿了驚訝。
“將軍……將軍自然是極好的。”
顧靖庭展顏,滿是喜意:“清初,我有一事要同你說。”
顧靖庭說着,放下手中碗筷,打開了書案上的小櫃子。
顧靖庭正要從裏面取出那銀鈴鐺,便見李隨安一瘸一拐地跑了進來:“將軍,不好了,敵軍打過來了。”
“清初,把飯吃完。”顧靖庭拍了拍雲清初的肩膀,“今晚你就睡這裏,我會派人守着這裏。”
“將軍。”雲清初回過神,動作利落地站起身,拿了衣架上的盔甲替他穿上,“將軍保重。”
“放心,待我回來,有事情和你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