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不是影子

發佈時間: 2025-10-06 17: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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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我不是影子

“你怎麼還沒睡?”

“寫東西!”

“別寫了!”他拉了拉她的手。

“睡吧!”

她沒動。

“景行!”她輕聲叫他。

“我問你一件事!”

“嗯?”

“你有沒有覺得我其實……有時候還是太沒安全感?”

他睜開眼,看着她。

“你想說什麼?”

“我不是不信你!”她垂下眼。

“我只是……太習慣不被在意了!”

謝景行坐起身,打開牀頭燈,燈光柔和地灑下來,照亮她眉眼間那一絲難以掩飾的脆弱。

“知易!”他握住她的手,語氣一字一頓。

“你從來都不是不值得被在意的人!”

她看着他,眼神慢慢泛紅。

“我真的很努力在做一個好的人!”她的聲音啞了。

“我怕我稍微情緒多一點,你就會覺得我麻煩,像他們一樣!”

“你不是麻煩!”他捧着她的臉,聲音堅定。

“你是我願意花時間陪着走的全部!”

她輕輕哭了,眼淚落下來,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你知道我以前哭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嗎?”她靠在他肩膀上,低低地說。

“我捂着嘴躲進衛生間,隔着門聽他們在外面聊天。

我怕他們聽到我哭,會說我矯情!”

謝景行閉着眼,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裏。

“我再也不會讓你那樣哭!”

“我已經習慣了!”她笑了笑。

“有時候我都不覺得那樣是不正常的!”

“你現在有我!”

她點點頭,鼻尖發酸。

“我知道!”

“那就別再把那些傷藏着!”他吻了吻她的發頂。

“你所有的不安,我都接得住!”

“可我不想變成一個需要被安慰的人!”她擡起頭。

“我想成為能給你力量的人!”

“你已經是了!”他望着她。

“你能站在我身邊,就是最強大的存在!”

她閉上眼,靠進他懷裏,過了許久才低聲說。

“景行,謝謝你沒讓我覺得,我是一個被放棄的人!”

“你不是!”他回抱她。

“你是我捧在掌心,想一輩子護着的人!”

另一頭,京北。

傅家老宅三樓的那間客臥,如今已經徹底改作雜物間。

那是陸知易曾經住了三年的房間,從最初她搬進來時的整潔,到後來她離開後幾乎被人刻意忽略地鎖了起來。

直到前不久傅如煙下令徹底清空,傭人才進去收拾。

傅衍禮最近總是下意識地往那邊走。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麼。

他只是走到門口,站在那裏,盯着那扇門發呆。

那是一扇深褐色的木門,門把手上還有她貼的那張“請輕聲”標貼,是她住進來頭一個月寫下的。

傅母嫌她門關得響,說“鄉下來的女人果然沒家教”,她就每天早晚都自己貼了小紙條提醒自己“動作輕些”。

門已經被重新粉刷過,但貼紙的痕跡還在。

他盯着那道細小的痕跡,指尖輕輕摩挲,像是在用最後的方式確認她曾經真的在這裏生活過。

他這段時間幾乎不碰工作。

傅如煙接手公司後,大刀闊斧改革,開會也不再通知他。

他知道自己被架空了,也知道她現在已經不再需要他點頭。

他像是那座宅子裏被人遺忘的一部分,孤獨又無力。

他晚上開始做夢,夢見陸知易。

夢裏她穿着圍裙,坐在廚房門口削蘋果,低頭一心一意。

他站在一邊看着,突然說。

“你知道我媽不喜歡你這樣穿嗎?”

她擡頭,笑得溫柔。

“可這是我最舒服的樣子!”

他在夢裏不知道該說什麼。

夢醒時,他滿頭冷汗,喉嚨乾啞,空蕩的房間裏連風都不曾停留。

他終於明白,有些愛,不是你回頭她就還在。

她早就離開了。

帶着所有曾經的忍耐、委屈、不甘,也帶走了那個還願意原諒你的心。

基地凌晨三點,屋內一片安靜。

陸知易靠在謝景行懷裏,終於睡着了。

她的呼吸輕緩,眉心也舒展開來。

她的手還握着他的一角衣襬,像是習慣了在夢裏也緊緊抓住什麼。

謝景行沒動,只是靜靜地抱着她,任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他知道,她還在慢慢好起來。

她還會害怕、會哭、會突然沉默,但她不會再一個人。

她身邊有他,有可以依靠的肩膀,有不需要再解釋的信任,有不會隨時離開的溫柔。

她終於,成了她自己。

再也不是誰的影子,也不是誰的替代。

她,是陸知易。

她完整,乾淨,獨立,光亮。

而謝景行,願意為她站在任何風裏。

陪她往前,永不後退。

清晨五點,天剛破。

基地四周的山脊線尚在灰青色的天幕下沉睡着,一道淺淡的亮光從東方撕開夜色,一寸寸染亮瓦頂、樹梢與道路盡頭的警示燈。

風帶着夜的寒意吹過實驗樓的外牆,吹動着窗邊剛綻開的藤蔓,枝條在半開的玻璃上輕輕刮出“嘩啦嘩啦”的細響。

陸知易醒得很早,像是天剛亮她就察覺到了。

她沒有第一時間睜眼,只是微微動了動身體,謝景行的手自然地落在她腰間,帶着微微的熱,輕輕收緊了一點,像是某種本能的迴應。

她動也不動,就這麼窩在他懷裏聽着他平穩的呼吸,像是貪戀這一刻的溫柔,也像是捨不得把自己從這份安穩裏抽離出來。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睜開眼,睫毛輕顫。

謝景行還沒醒,她緩緩轉過頭看他,清晨的光落在他臉上,他的眉眼安靜,神情鬆弛,睡着時的模樣反而更顯出他平時不被人察覺的疲憊。

她伸手輕輕替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手指無意間碰到他衣領下的一道舊疤,那是某年做外派任務時落下的,一直不顯,但每逢天氣忽冷忽熱就會疼。

她記得有一晚,他疼到整個人都出了一身汗,背脊溼透,額角都是冷意,卻不吭聲,只一邊低着頭忍着,一邊繼續翻閱她的初稿。

她看不下去,問他為什麼不去吃止痛藥,他只是說了一句。

“我怕你看得不安心!”

她那一刻幾乎啞口無言。

她知道他是那種哪怕全世界都背棄了自己,也能咬牙繼續走下去的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選擇在她面前卸下所有鋒利與堅硬,用一種幾乎溫柔到極致的方式,把所有愛藏進生活的細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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