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眶狠狠一熱，若不是小手一直掐着大腿，蘇暖暖想她的眼淚一定早在見到他的那一秒就流了下來。
她不敢去看他，就只是點頭又點頭，迫不及待要趕快走的語氣，“叔叔，真的很抱歉，可現在在你身邊的每一秒都太讓我煎熬了，還有我真的高估了我對你的愛，我也對自己有太深的錯誤認知，我沒想到我對你的愛裏夾雜了那麼多感恩的成份，以致爺爺纔剛這麼一出事，我就這麼想趕快把自己撇清楚，我辜負了你這麼多年的養育，我也辜負了你的對我的愛，叔叔，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說的情真意切，也一副隨時就想跑的架勢，戰冥寒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是前所未有的煩悶和暴躁。
因爲她說，她對他的愛裏夾雜了感恩的成份。
呵呵。
心底涼涼地笑了一聲，他大手下意識地伸向褲兜，卻是在摸到打火機的那刻突然想起來這裏是不讓抽菸的。
心底的那股煩躁頃刻更盛了些，他看着對面這半天小手始終握着包帶的女孩，諷刺地勾了勾脣角。
挺拔的身子往椅背後仰了仰，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想好了？”
低垂着腦袋的蘇暖暖閉眼點了點頭，下一秒，她沒事人一樣地厚着臉皮衝他笑了下，“想好了，早在爺爺住院時我都已經想好了，不然怎麼就這麼等不及地就想要離開呢，你看這幾天，我嚇的，你不聯繫我我都不想要聯繫你了！”
話落，她利落地拎起手上的包起身，“那既然叔叔都答應了，我就先走了啊。”
戰冥寒這半天一直都在看着她，大概也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着急，他薄脣隨即不悅地抿起，下頜也緊繃着。
三兩下地把羽絨服穿好，蘇暖暖笑銀銀地看了看還維持那個姿勢坐在那裏的男人，“叔叔千萬不要生我這個沒良心的氣，也要快點把我這個沒良心的給忘記，還有，抱歉這十年來給你添了這麼多的麻煩，再見啦！”
話到最後，她看向戰冥寒的眼神帶了些不自知的溫柔，然後她無比瀟灑地從他身邊走過去。
小乖乖，跟爸爸說再見了哦！
走過他的那一秒，蘇暖暖緊繃住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但她仍挺直着脊背，只是步子邁得更大了些，因爲她怕，她怕再多停留一秒她就會忍不住衝上前去抱住他。
她好想念他的懷抱，她也好想念他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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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醫院那天就是最後的擁抱，那她當時一定再用點力，也一定再抱久一點。
手腕忽然毫無預警地被捉住，蘇暖暖整個人一顫，低眸，是戰冥寒骨節分明的大手，他抓的很緊，熟悉的溫度飛速地席捲全身，她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眼神緩緩地看向他。
他還是那樣坐着，視線也沒有投過來，但她有感覺到，在她看向他時，他加重了些大手的力道。
他……
他是什麼意思？
要挽留她嗎？
想到這點，蘇暖暖下意識地掙扎了下，可戰冥寒卻越攥越緊，不致於弄疼她的力道，但也絕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本來俊男美女的組合就已經夠吸引人的目光了，他這一下，整個咖啡廳的客人還有服務生都好奇地朝這邊看過來。
而公放的歌曲也不知何時變成了蘇暖暖和戰景熙都曾很喜歡的《光》
有些老的歌了，可裏面的一句歌詞不管多少次聽起來，都還是能異常地打動她的心。
“你來過一下子，我想念一輩子，這樣不理智算……”
嗡嗡的手機振動聲驟然地將歌聲打斷，也瞬間將蘇暖暖的理智拉了回來，黑白分明的杏眸看向戰冥寒，粉脣動着剛要說什麼，手腕上的力道就消失了。
戰冥寒鬆開了她。
……
“這麼帥還能被甩，沒道理啊！”
“帥不帥的先不說，倆個人坐在那裏時明明就很般配啊，怎麼就是在分手呢，唉！”
“話說，都快兩個小時了，他還一直坐在那裏，咱們要不去安慰他一下吧？”
“嘿嘿，我倒是想，可我實在不敢啊，他氣場好強不說，看起來也好凶哦！”
“你知道個屁啦，那不是兇，那是一種，一種氣派的嚴肅好不好？”
“你懂你懂，那你去把這個蛋糕送過去給他？讓他別再傷心了？”
“……”
幾個女服務生頓時鳥獸狀散開了，可眼神卻還時不時朝戰冥寒的方向看過去。
從蘇暖暖離開到現在，他還就那麼坐着，不言也不語，更也沒有理會褲袋裏時不時響起的手機。
就一直看着窗外來往的車流，面色沉斂的讓人根本就看不透。
是陰天，還不到六點鐘整個天色就暗了下來。
下班時間點一到，咖啡廳的客人就多了起來，人來人往的，也比之前吵鬧不少，可戰冥寒卻什麼都聽不到也什麼都看不到一樣，仍還是那個姿勢坐着，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寂廖。
與周圍三三兩兩成桌的客人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大抵也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太冰冷了，始終都沒人敢上前靠近半步。
是市中心的咖啡廳，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營業。
晚上十點，人潮漸漸退去，馬路上的車子也少了很多，而外面又開始紛紛揚揚的飄起了雪花。
褲袋裏的手機這時又嗡嗡地響起來，戰冥寒盯着那些飄落的白色看了好一會兒後，纔不急不徐地取出來手機。
掃了眼號碼後，他接起來。
那頭是個很好聽的女聲，“是戰先生吧，一個下午了，終於能打通您的電話了，是這樣的，您之前訂的婚戒還有婚紗我們總部那邊說已經都做好了，大概明天下午就能空運到我們店裏來，不知您明天下午是否有空帶您太太來試一下？”
兩秒後，戰冥寒沒什麼情緒地回覆道，“不用了。”
“怎麼就不用了呢戰先生，”那頭有點懵，“結婚的話，婚紗總要過來試一試的啊，不然婚禮的時候您太太不高興怎麼辦？”
聞言，戰冥寒視線緩緩地移到對面的位置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他半天都沒回話，那頭又熱絡地說道，“戰先生您是不是明天沒有空啊？沒關係的，這些我們會爲您保存好的，您什麼時候有空帶着太太……”
“不用，”戰冥寒冷聲打斷她喋喋不休的聲音，醇厚的嗓音有些啞，“我太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