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允神情倏然一冷。
但他不敢對靳承洲發火,目光轉向沈枝意,眼底帶上幾分驚疑不定。
上次,靳承洲碰見沈枝意的態度就有些不同於尋常。
這會又要把人帶走。
莫非沈枝意和靳承洲早就認識,或者是兩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周生允開口正要拒絕。
靳承洲垂眸,身上的氣勢驟然變得駭人:“還是說,你不打算和靳家結親了?”
周生允額頭上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
“不是,主要是靳總你把我的祕書帶走,這是不是不合——”
靳承洲意味深長:“孤男寡女在一個房間,纔是不合規矩。”
上前幾步,他伸手拍了拍周生允的肩頭。
明明是平輩的身份,靳承洲這麼一拍,輩分好像都無形的拔高了一層。
“我們這些世家貴族從小就接受家族的哺育,自然也要承擔起家族的承認,周生,你說是不是?”
周生允後槽牙都快咬緊了,卻不得不忍氣吞聲:“是。”
靳承洲:“我把人帶走了。”
靳承洲沒繼續向下說,周生允卻看懂了他眼底的淡漠。
靳承洲對沈枝意沒意思,之所以把人帶走,是因爲現在是周家和靳家結親的檔口。
這會要是傳出周生允和沈枝意的傳聞,沒臉的只有靳家。
靳承洲不會讓靳家沒臉。
自然不可能讓周生允和沈枝意待在一起。
不過也是。
靳承洲可是靳家太子爺,怎麼可能認識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普通人?
周生允爲自己之前的想法發笑。
很快,他垂下眼,說:“好,需要我給你安排房間嗎?”
靳承洲淡淡說:“不用了,景東已經在樓上開好房間了。”
靳承洲帶着沈枝意離開。
周生允看着他們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縮緊成拳,神情狠戾。
–
沈枝意走了好長一段路。
直到,進了電梯。
僵硬繃緊的脊背才微微塌下來。
沈枝意循着電梯壁向上擡眼。
正好對上男人黑漆漆眸色。
沈枝意心跳頓時掉了一拍。
靳承洲平靜道:“爲什麼亂跑?”
他的口吻、語氣乃至表情都沒有什麼情緒,卻隱藏着沉甸甸的壓抑。
靳承洲是真的生氣了。
沈枝意指尖掐了掐掌心,低聲說:“餓了。”
說到這裏,她也有點委屈。
她也沒有想到會碰見周生允,人還會發癲到那個程度,什麼都聽不進去。
可能躺了三年,腦子裏的東西都變成了水。
靳承洲沉默。
沈枝意也沒再開口。
周生允給她帶來了不小的刺激,她還沒緩過來,沒有開口的慾望。
回到房間。
沈枝意率先進了盥洗室。
靳承洲則是走到半開放的櫥櫃前,燒了一壺水,隨即拿起兩桶面,撕開包裝,把調料包依次倒進去,等着熱水燒開。
沈枝意整理好心情,從盥洗室出來。
入眼便是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
他一手把玩着正黑四方形打火機,微微擡起狹長眼眸看過來,明亮微醺的光線切割下,墨黑的瞳孔裏多了幾分慵倦的從容。
“桌面上有藥,把藥吃了。”
沈枝意看向桌面。
桌面上有一個極大的袋子,白色的塑料袋半透明,能夠看得出來裏面不僅有藥,還有一些小零食。
沈枝意走過去,從裏面翻出感冒藥,摳出兩個人的份量。
這時,水已經燒好了。
沈枝意走到靳承洲面前,將另一份藥遞給他。
淡淡說:“回禮。”
靳承洲挑了挑眉,“你的回禮是我買的。”
沈枝意理直氣壯:“你給了我,就是我的。”
說着,她拿着一次性的紙杯,倒上半杯熱水,又擰開礦泉水的蓋子,倒進半杯冷水,晃了晃。
靳承洲看着她的動作,冷不丁開口:“你當初是怎麼看上週生允的?”
“……”
沈枝意也很想知道,她當初怎麼看上週生允的。
約莫是當年和人初見的時候,想到了自己吧。
眼神微微垂落,沈枝意把水杯推到靳承洲手邊,淡淡說:“人都會看走眼的,不是嗎。”
靳承洲:“所以找了一個低配版的我的同款?”
長卷的睫毛撲朔,她看向靳承洲,不明白人是什麼意思。
男人眉眼沉峻冷淡,深邃烏黑的瞳孔晦暗難明,和周生允並不相似。
但你要是說完全不相似——
也不太對。
還是有點相同的。
可要沈枝意具體說出來怎麼相同,她說不出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
都是該死的有錢人。
沈枝意想得太入神,完全沒有注意到男人的動作。
靳承洲身體前傾,面容也越挨越近,眼瞳裏倒映出沈枝意的影子,要將她攫住,他的半只手臂落在她身旁的桌臺上,只差一收臂就能將她圈住。
溫熱氣流噴灑在臉上。
沈枝意瞬間驚醒,脣角不自覺抿緊:“他最開始不像你。”
靳承洲問:“男人都很會裝。”
沈枝意看着他越來越靠過來的胸膛,伸出指尖抵住,“你也是嗎?”
靳承洲:“我裝什麼了?”
“裝你不喜歡我,裝你不想找我複合——”沈枝意仰起頭,盯着靳承洲的雙眸,“其實你還在意我吧。”
靳承洲單掌握住沈枝意的手心,“那你呢?”
沈枝意一頓。
靳承洲伸手猛然一用力,將沈枝意拉進懷裏。
四目相對。
旖旎氛圍騰昇,空氣安靜。
他低低道:“當初我們分手,是你覺得我們沒可能,所以離開的?”
沈枝意避而不談:“我們本來就不合適,離開你是遲早的事。”
她頓了頓,把話題繞回原來的問題:“其實我那會選擇周生允,是因爲他完全不像你,你可能不知道,他那會被周家趕出來,很窮,我們倆還住了一段時間城中區,想想那段時間纔是我人生中最輕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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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承洲捏着沈枝意手臂的力道加重。
沈枝意眼睛一眨都不眨,“我現在和他分手,也不是因爲別的,是他不乾淨了,而我是個愛乾淨的人。”
說着,她擡眼看向靳承洲。
脣角帶笑:“可能我在家裏對你說的那些話讓你會錯了意,但我選擇和周生允在一起,是因爲我曾經對他——”
動過心。
話未出口,兇狠的吻徑直落了下來。
堵住沈枝意的脣。
血腥味在兩人中間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