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硯森沒有想到蘇念念會哭，或者說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樣無聲無息的哭，望着她梨花帶雨的臉蛋，他低低地嘆息一聲，“念念……”
他聲音其實很低，可沉浸在自己情緒裏的蘇念念還是被嚇的一顫，她沒有看他，就小聲地抽泣了下，“我……我沒事，那個，我去洗手間弄一下。”
話音落下，她人就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跑去。
許是休息室的隔音太好了，良久都沒聽到有什麼動靜從裏面出來，片刻，霍硯森起身。
洗手間的門是關着的，他擰了下門把鎖，從裏面反鎖住了。
“念念……”
他一連喚了三聲裏面還是一點回應都沒有，怕她在裏面會有什麼事，霍硯森找來了備用鑰匙，“念念，我進來了。”
說完，他擡着腕上的鋼表看了看時間，一直到兩分鐘後，裏面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他纔要打開門。
鑰匙剛插進鎖孔裏，門就被蘇念念從裏面打開了，大概是覺得有些丟臉，她沒敢看他，侷促地站在那裏，聲音有些啞，“我沒事。”
她小手背在後面，小腦袋也垂得低低的，乖巧又拘謹的，像極了半年前她流產時的模樣。
流產兩個字涌進思緒裏時，霍硯森心頭重重一悶，他俯下身子，醇厚的聲音有幾分溫柔，“擡起頭來讓我看看。”
聞言，蘇念念彆扭地搖搖頭。
她是屬於那種冷白皮，加上肌膚比較嫩，只要一哭，眼睛就會特別腫又紅紅的。
抿脣，她頭垂得更低了，“太醜了老公還是不要看了。”
話音落下，下巴就被一只修長的大手擡了起來，她也不得不擡頭與男人對視着。
霍硯森很高又強壯，這個角度，蘇念念是有幾分怵他的。
也是真心覺得自己現在醜爆了，與他對視不過一秒，她就飛速移開視線。
“爲什麼哭？”
頭頂這時傳來霍硯森沉沉的詢問聲。
蘇念念咬咬脣，“吃太飽了。”
霍硯森，……
他正要收回自己的手，就聽到女孩破碎的聲音。
“覺得很抱歉……想到了媽媽說我的話，結婚三年，從來沒有對你好過，連那個孩子……也沒有保住。”
啪！
一滴眼淚落到霍硯森修長的手指上，他看着那晶瑩的淚珠，心口輕輕顫動了下。
“孩子，是我們跟他沒有緣份。”霍硯森喉結動着，低聲安慰着她，“至於你我之間，念念，你沒有一點錯。”
“……”
蘇念念記得，離婚那天，兩邊的長輩怒氣騰騰的質問時，他也是這麼說的。
那時，他把她護在身後，爲她抵抗了所有的責罵。
那天，媽媽是最生氣的。
不顧所有人在場的揚手就要甩她耳光，是他替她擋了下來。
這一秒裏，蘇念念也不禁問自己，蘇念念，如果這三年，你和霍硯森互換一下，你會不離婚嗎？
她想，任何人都會選擇離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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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是事實，孩子沒保住也是事實。
所以，他沒有騙她，他就是因爲累了纔跟她離婚的。
君愛我時我不惜,我惜君時君別離。
太痛了。
這種感覺太痛太痛了……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如果只是感情，她還能彌補，那個可憐的孩子，她要怎麼彌補？
蘇念念這半天都不說話，霍硯森見她眼圈又要紅起來，他無聲地嘆息了下，“念念，別哭了，嗯？”
蘇念念其實也不想哭，可就是越想越就替他覺得委屈。
帝都最有錢最會賺錢又出身長相都這麼完美的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選擇了她，還被她欺負了整整三年。
“霍硯森！”她抽泣了聲情不自禁地叫着男人的名字，“其實你一點也不聰明，你笨死了。”
那麼多好的，漂亮的，更合適他的女人他不選，偏偏選她這個總讓他傷心的。
他就是笨。
“……嗯，我笨，”霍硯森坦誠地應着，末了凝着她哭成花貓的傻樣，短促地笑了一聲，“所以，蘇布偶小公主可以不哭了嗎？”
蘇布偶！
耶！
他叫自己蘇布偶了哎！
瞬間，蘇念念感覺自己又可以支棱起來了，可心底深處還是好痛好痛。
只是她不能說這種痛。
她知道，霍硯森其實和她一樣，根本也沒能忘。
她更知道，他心裏其實有多期待那個孩子。
所以，不能說。
也沒有資格說。
吸吸鼻子搖頭，蘇念念澄淨的眸子欠疚地看着霍硯森，“老公~我也不想哭了，可我的眼淚跟我說它們都想從我這裏離家出走一會，可以嗎？”
霍硯森，……
哄小孩這種事，他實在不擅長。
“其實好像我也可以不哭了的，”蘇念念這時癟癟小嘴看他，”老公你哄哄我呀，你哄我我就不哭了。”
霍硯森再次，“……”
大手鬆開她，他臉色聲音都恢復如常，“去吃飯。”
言罷，他轉身離開這裏。
蘇念念見狀忙跟上他，可他腿太長了，步子又大，哪怕就這一眨眼的功夫，她也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老公~霍硯森~霍大老闆~霍總~你就哄哄我嘛！”
她這個人向來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的，顛顛地跟着霍硯森離開休息室，眼看他步子更快了，她索性耍賴地又扯住他腰間的皮帶，“嘿嘿，霍老大，落到我手裏了吧，快哄我，不然我就一直哭不吃飯了。”
被她扯的霍硯森只能停下腳步，垂眸，女孩細白柔嫩的小手牢牢握着他黑的皮帶，明亮的日光下，又是那樣一個位置，無端給人一種很璦昧的感覺。
偏她還不自知地小手又扯了扯，動作間，柔軟的手指若有似無的碰了下他的小腹。
喉骨不受管束地滾動了下，霍硯清看着蘇念念那張精緻又明晃晃的臉蛋，磁性的聲音透着嚴厲，“蘇念念，鬆手！”
哼！
又叫她蘇念念。
她真是好討厭好討厭他這麼連名帶姓啊，明明念念那麼好聽。
蘇布偶氣的噘了下小嘴，“我不，除非你哄我，不然我等下不洗臉了就這麼出去，小影姐姐她們看到你這樣一定會說你欺負我的。”
深邃的視線落在她巴掌小臉上，霍硯森聲音低醇又平寂，“我怎麼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