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沒有料到靳承洲會以爲她去見沈家昌。
一下飛機,沈枝意就搭上回京北的高鐵。
坐到站,天都黑了。
可能是因爲地理位置的緣故,京北比港城冷,下了高鐵,就有一股冷氣往心口鑽,沈枝意打了個顫,裹緊小外套,上了出租車。
沈枝意看了一眼梅鶯發來的地址。
是在墓園附近的酒店。
沈枝意打車過去,都到夜裏七八點。
站在房間門口,她伸手敲了敲門。
很快,梅鶯過來開門。
梅鶯穿的很整齊,一整套淡紫色運動衣,頭髮挽在後面,她斜斜睨過一眼沈枝意,轉身踱步進了房間。
“進來吧。”
沈枝意擡腳跟着進去,語氣平靜裏壓抑着一絲風暴:“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是我應該問你的。”梅鶯把資料丟在桌面,擡眼看向沈枝意,“你要幹什麼,還出現在梅家,是想勾飲承洲?”
沈枝意咬緊後槽牙,“你應該清楚,那件事之後,我離靳承洲都是遠遠的,如果不是你找上門,我也不會和他——”
梅鶯沒有說話,只是涼薄的眼神看的沈枝意一激靈。
梅鶯轉過頭,看向窗外。
這裏距離墓園很近,周圍又沒什麼建築。
擡頭就能看見山上的情況。
沈枝意沿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臉上表情立刻僵住,身體發冷。
外公外婆的墓在半山腰。
而現在半山腰正亮着幾盞燈,似乎在提醒沈枝意什麼。
沈枝意倏然上前兩步,又轉頭看向梅鶯。
“你要幹什麼!”語氣裏的急躁是壓也壓不住!
梅鶯上前遞了一瓶水給沈枝意,微笑道:“你緩一緩,我沒真想動你外公他們,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用這種手段,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這裏離你外公他們近,你說老人家知道你身上的事會不會傷心。”
沈枝意心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
她捏着礦泉水的手在發抖,“你想要什麼,讓我勾飲靳承洲?”
梅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着急,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
她問:“你這幾天是不是一直和承洲在一起?”
沈枝意呼吸發哽:“是。”
梅鶯:“他對你的態度怎麼樣?”
“……很冷淡。”沈枝意的聲音比起剛剛啞了不少。
沈枝意知道梅鶯想聽什麼,她想讓靳承洲上鉤,又怕靳承洲太上鉤。
所以,爲此不惜把沈枝意的把柄拿在手裏。
避免以後靳承洲重新癡迷上沈枝意,沈枝意不離開。
梅鶯冷哼:“他要是對你很冷淡,你覺得他會救你嗎?”
“恨之深愛之切。”沈枝意諷刺說,“你說他這麼愛我,或許都不用我勾手,他就會離開盛白萱,回到我身邊。”
梅鶯臉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她這個兒子哪裏都好,就是對女人太過用情至深。
關超峯天台的那一幕,她看的心驚肉跳的。
別人可能沒發現,但梅鶯知道,如果靳承洲心裏沒有沈枝意,不可能單身赴險。
梅鶯強作淡然:“如果他真的愛你,就不可能在家裏放話要娶盛白萱,甚至爲此和爺爺鬧掰。”
沈枝意尖銳道:“可是他睡了我,這就說明他和盛白萱不是堅不可摧。”
氣氛僵硬。
梅鶯不置可否:“你也別忘了,你當初幹了什麼,他真的會原諒你嗎?”
“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是想用我來對付盛白萱吧,畢竟有什麼比白月光更好用呢。”沈枝意沒有回答,只是嘲諷道。
久居靳家太太這麼久,哪有小輩敢這麼諷刺她的!
也就沈枝意一個!
梅鶯臉色紅了青,青了紅。
沈枝意眼睛死死盯着梅鶯,“泥人也是有脾氣的,你就不怕我反水,把這一切告訴靳承洲。”
這會,沈枝意已經冷靜下來了。
梅鶯不敢真的對外公他們做什麼,她怕她反水,也怕她真的不顧一切和靳承洲攪在一起。
但這個墓園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
梅鶯:“你可以試試,看你告訴靳承洲的快,還是你外公外婆挫骨揚灰快!”
沈枝意有一瞬間想衝上去嘶了梅鶯。
手指緊緊掐進掌心,她脣角抿緊。
過了許久,冷冷道:“你不怕我毀了靳承洲,你可以試試!”
梅鶯被沈枝意眼裏透出的狠戾震懾住,嘴脣顫抖幾秒,竟然沒有說出話來。
梅鶯很快反應過來,道:“你是光腳的,我怎麼聽說你爸在拘留所裏好,死人無所謂,難道你也要你爸爲你陪葬嗎?”
沈枝意眼裏閃過一絲慌亂,臉色蒼白。
梅鶯自認拿捏住沈枝意的死穴,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我沒有虧待身邊人的打算,只要你好好離間他們的感情,事成之後我可以給你五百萬,讓你外公外婆有個好墓園,你爸我也會幫你撈出來,如何?”
沈枝意沒說話。
梅鶯道:“你爸現在天天在拘留所裏叫着你的名字,如果你想,我還能安排你見他一面。”
沈枝意:“他叫我的名字?”
“是,天下哪有父母不惦記孩子的。”梅鶯自以爲找到突破口,又說:“你好好的,聽我的話,我保證讓你爸出來。”
![]() |
![]() |
![]() |
沈枝意抿了一下脣,沒說話。
梅鶯神情溫和了些許,道:“我已經在旁邊開了間房,你一天也辛苦了,去休息吧,我明天帶你去見你的父親。”
不等沈枝意開口,門外走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
半強硬半溫柔的請沈枝意到隔壁房間休息。
沈枝意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拒絕。
於是,跟着去了。
關上門。
沈枝意檢查了一下房間內有沒有監控。
直到,確定沒有。
她才坐下來,目光看着窗外的黑沉沉的天,臉色晦澀。
鞠萍知道沈家昌叫她的名字,肯定是去了拘留所一次。
沈枝意不敢確定沈家昌有沒有吐露別的。
比如鞠萍的事。
又比如,關家的事。
畢竟,鞠萍的骨灰可是實實在在的真的在梅家手裏。
小腹隱隱作痛。
沈枝意按了按小腹,算了一下日子,應該是快來了。
在手機的某團上點了自己常用的衛生巾牌子和一次性內褲,等到送到,她拿進來,起身就進盥洗室洗澡了。
沈枝意檢查了一下。
是有點出血。
一天的奔波,她累到極致。
沈枝意沒有多想,洗完澡,換好褲子,就回牀上躺着。
她開門的動作被隔壁的人看在眼裏。
梅鶯聽着管家的彙報,問道:“她可信嗎?”
“一個女人而已,翻不出多大的波瀾。”管家說,“而且我能看出來,她是在意她父親的,不然不可能那會沉默不語。”
梅鶯沉默片刻。
過了幾秒,她說:“我只是擔心到時候盛白萱走了,她的心就野了,幾個死人而已,哪裏比得上活的金山銀山。”
管家低聲:“女人最在意名聲,就算她想留下,也要看能不能承受得住流言蜚語。”
梅鶯淡淡掃過他一眼,站起身來。
“尾巴掃乾淨一點,她突然消失,承洲肯定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