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州半扶半抱着芸惜往外走。
帶着她出了院子,讓她坐在廊下,林景州揉揉眉心,剛被她灌了幾杯酒,不至於喝醉,卻也有了一絲醉意。
“我還可以繼續喝!”
他扶好要歪倒的芸惜,“三年不見,你的酒量還這麼糟糕,早知就不讓你喝了。”
兩人第一次喝酒是在鳳藻宮,皇后安排的。
那也是兩人第一次產生矛盾。
她一句醉話,傷了他的自尊心。
芸惜臉頰通紅,眼神迷離,歪頭指着他,“林景州。”
“嗯。”
伸手幫她撥了一下凌亂的頭髮,他目光溫柔,“以後……再也不會跟你吵架了。”
她能回來,再出現在他身邊,他已經應該滿足了。
![]() |
![]() |
![]() |
以至於其他,再也不該癡求了。
“你怎麼回來了?”
她迷迷糊糊站起來,正想走向他,身體一趔趄,直接倒進他懷裏。
這個懷抱好舒服,她伸手摟住,還用臉蹭了蹭。
林景州渾身一僵,臉上浮現不自然的紅暈,伸手按住她肩膀就要推開,“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沒有!我沒喝醉!我知道你是林景州。”
她伸手捧起他的臉,傻笑你。
“喝醉了還記的人,不錯。”
他無奈將她橫抱起來,往房間走去。
“呃……我怎麼飛起來了?呵呵……飛了~”
她突然摟住他脖子,滾燙的臉頰貼着他的,聲音呢喃,“林景州,你好久沒回來了。”
“宮裏快要秀女大選了,很多事要忙。”
明知道她喝醉了,他還是認真解釋。
“我……嗝,想你了……你都不在。”
他定在原地,因爲她一句話,胸膛裏狂跳不已,一股奇怪的感覺從心底散開,最後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想我?”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凝視着她,聲音都在微微發顫。
“嗯,想你了。”
芸惜抱着他,頭埋進他懷裏,鼻息間熟悉的氣息讓她感到安全。
林景州臉上不受控制地溢出喜悅,一向清冷平靜的眼眸裏慢慢漾起光彩,抱緊懷裏的人,他甚至怕狂烈的心跳聲吵到她了。
“芸惜,我一直……一直……”
想回應她的話,更想表達自己的心意,可話到了嘴邊,不知道爲何,竟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剛才那一瞬間的狂喜慢慢淡下來。
他只是個太監!
回味的喜悅中混着苦澀。
“林景州……”
他深情中透着一絲痛苦,望着她,柔聲應道:“我在。”
她迷糊中喃喃問道:“到底是私定終生……還是姐弟情深?”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房間。
那個問題,他不能回答。
把人放到牀上,他走出房間,關上房門,坐在臺階上。
三年前,他也曾在她喝醉後,在門外守了她一夜。
那夜,他心痛她內心深處仍看不起他。
可這一夜,他聽到了她不一樣的心聲,卻比三年前更痛。
原來,得到她迴應的感情,會更痛。
他以前天真地以爲他的權勢,他的真心,足矣彌補他的身體的缺陷,可現實狠狠打了他的臉。
他是個太監,根本不是正常的男人。
他已經下定決心,從今以後和她只當親人,爲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
林景州站起來,仰頭望着天,眼底佈滿血絲。
“這是你故意折磨我的嗎?”
……
清晨。
芸惜醒了,九月的早晚已經有些涼意了,她起身坐在牀邊發呆。
餘光看到牀角放着一個盒子,上面寫着一句話:生辰禮物。
“還有禮物?”
抱起盒子,輕輕晃了晃,裏面有聲音,“難道是金子?”
但真要是送金子,不免有些俗氣了吧?
帶着滿心好奇,她慢慢打開了盒子,裏面是一串珍珠項鍊。
“好漂亮。”
珍珠又大又圓,她眼裏透着歡喜的光芒,急忙走到梳妝檯前,把項鍊比在脖頸上。
看着看着,她皺了下眉,快步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一眼就看到了一件大紅色的披風,把項鍊放到披風上。
竟和他畫的那副畫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這個珍珠項鍊,原本就是她的?
指腹摸過光滑的珍珠,她一直對他說的過往覺得陌生,可看到這項鍊,這披風好像一下子就把她帶到了兩人曾經相處的時光裏。
“只是逗我玩嗎?我才不會因爲你一句話就相信你!”
望着一衣櫃的衣服,她會直接伸手拿了一件明黃色的。
之前,她總覺得自己跟林景州不熟悉,這些東西,她一樣都沒碰過。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對她的好,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並且很歡喜!
“小姐,醒了嗎?”
“進來吧。”
等婢女伺候她洗漱,又給她梳了髮髻,還化了淡妝。
“小姐好美啊~”
她臉一紅,望着鏡子裏的自己,說實話,她都不知道自己打扮起來,可以這般好看。
“這個金釵好漂亮,小姐要不要戴上?”
“嗯,戴上吧。”
打扮完,她走出房門,住在隔壁的天雪恰好也走出房門,看到她這副模樣,驚得張大嘴巴,“喲,這是哪兒來的傾城佳人?”
“你就莫要打趣我了。”
天雪走過來,圍着她繞了一圈,“是真的好看,你的氣質本就不像幹活的人,這樣一打扮,果真順眼多了。”
芸惜轉了一圈,身上的髮飾跟着她搖擺,她調皮地眨了下眼,“你信不信我這樣照就能做豆腐。”
天雪失笑,“現在還想着豆腐鋪子?”
“當然了,這些東西都是林景州的,他若哪天不高興收回了,我們不得流落街頭,還是得有自己的鋪子,才有底氣。”
“他一定不會的。”
“你那麼肯定?”芸惜努了下鼻子,突然回過味兒來,“你好像突然對他態度好起來了?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哪有什麼事,只是想通了,林大人救了我好幾次,我再不知好歹說他壞話,我就太不是東西了。”
芸惜開心地抱住她胳膊,“想通了就好。”
天雪對林景州態度好轉,這對她來說,是好事!
“對了,我得離開五天。”
芸惜疑惑地看着她,“去哪裏?”
“你現在有人依靠,吃穿不愁了,姐姐還得努力討生活呢,我找到一個教坊教跳舞,我得去五日,看看我夠不夠資格。”
“要那麼久?”
兩人相依爲命三年,還沒分開過這麼久。
“嗯,我一會就要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可是……”想勸天雪,卻看到她眼神堅定,面帶笑容,“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