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是在中午見到的靳承洲。
男人換了一件衣服,眉眼疲倦,似乎是剛從盛白萱那回來。
他走到沈枝意的工位前。
伸手叩了叩桌面。
“進來。”
沈枝意站起身,同靳承洲進門。
順手把門合上。
沈枝意提眼看向靳承洲。
靳承洲道:“昨天的應酬你沒推?”
他一回來,聽到有人在討論沈枝意拿下原料商的事。
“嗯,”沈枝意說,“我想着快到時間了推掉不好,就過去了。”
靳承洲走到沈枝意面前,“寶寶他們有沒有爲難你。”
沈枝意:“沒有。”
喝酒算不上什麼爲難。
何況,對方還主動和他們簽了合同。
靳承洲還想說什麼。
眼神忽而頓住。
女人臉龐白淨,脣色卻沒有一點血色,長長的睫毛垂落,她眼下有淡淡的烏青,看着像是昨天沒睡好。
靳承洲低下頭,“昨天我沒回去是去處理盛白萱的事了,寶寶我是打算——”
“我知道,不用告訴我。”沈枝意打斷道。
靳承洲下顎線微微緊繃。
沈枝意道:“要是沒事,我先出去了。”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在意?”靳承洲擰眉。
沈枝意平波無瀾地擡起眼睛,她清楚這個時候,只好順好靳承洲的毛,適當表現出一點在意,他們就不會吵架。
可是,憑什麼呢?
女人的表情愈發冷漠,“你和誰在一起都和我沒關係,只要別影響公司。”
靳承洲後槽牙咬緊,一句‘所以我和別人睡也沒關係?’卡在喉嚨裏。
胸口劇烈起伏,他壓下情緒。
低聲說:“盛白萱被人扔到大街上,是因爲我的緣故,所以我沒法不管她,昨天沒回來,我們今天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寶寶?”
沈枝意:“不用了。”
靳承洲眼神一冷。
沈枝意道:“我想明天請假一天,我經期來了,想休息一會。”
沈枝意的經期要痛的時候,可以痛到她起不來牀。
不痛的時候,則是沒什麼感覺,如同正常人一樣。
靳承洲是明白的。
他脣線壓緊,站到沈枝意身側,“今天回去休息吧,我送你。”
沈枝意想拒絕。
但望見男人堅持的眉眼,她知道拒絕是無用功。
過了片刻。
沈枝意微微點頭,“中午吧,我把事情處理完。”
靳承洲伸手摸了摸女人的後頸。
冰涼涼的。
全是冷汗。
靳承洲眉頭緊蹙,不容置喙:“現在就回去,你吃過藥了嗎。”
男人眉骨壓低,透露出幾分緊張焦急。
彷彿有多愛她。
可是愛她的話,爲什麼昨天要去見盛白萱,又一個電話沒有打回來?
沈枝意在遷怒。
沈枝意自己心底也清楚,但她忍不住。
甚至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面目愈發可憎。
閉了閉眼睛,沈枝意輕聲道:“吃過了,那讓於樂送我回去吧,你就別送了。”
沈枝意話如同尖刀:“現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和盛白萱有關係,如果你送我,之後我在公司就幹不下去了。”
靳承洲臉色難看無比。
“要是他們說閒話,我就把他們開了。”
沈枝意視線逼人,“你要把所有人都開了嗎?”
流言是止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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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靳承洲難道要把所有人開掉?
那公司還要不要做了。
靳承洲喉頭滾動,出口的聲音啞得不行,聽着還有點可憐:“寶寶,我想送你回去。”
“不用了,靳總。”沈枝意轉身要出去。
下刻,手腕被人抓住。
身體猛然懸空。
沈枝意視野裏的世界顛倒,呼吸窒住。
小腹被人擱在肩頭,很痛。
痛得沈枝意差點痛呼出聲。
然而強行把她扛起來的男人絲毫沒有注意,帶着人回到休息室。
沈枝意要起身。
靳承洲壓住她的肩頭,嗓音沉沉:“你不讓我送,就在這裏休息,有什麼需要的,讓於樂送進來,姨媽巾你喜歡她家的,給你買夜用的,行不行?”
他的動作是兇狠的,眼神卻很委屈。
沈枝意張口想說不要。
靳承洲突然湊了過來,親了親她的脣角。
像小狗一樣。
往常沈枝意一定會心疼。
現在卻只覺得噁心。
沈枝意用力推開他,擡手擦了擦脣角。
靳承洲一時不察,直接被推倒在地。
看見沈枝意面上毫不掩飾的嫌棄。
他喉頭滾動,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捏緊。
沈枝意:“你要爲難我嗎?”
“我沒有。”靳承洲道。
沈枝意說:“你難道沒有想過如果我在你辦公室不出去,他們會怎麼想嗎?”
——會讓流言越演越烈。
沈枝意也會被打成他和盛白萱中間的小三。
靳承洲低聲:“你不是。”
“你說這話,有人相信嗎。”沈枝意扯了扯脣角,“而且,你今天還送人回去了。”
靳承洲沉默。
沈枝意望着這樣的靳承洲,突然覺得累。
累到,她一瞬間記起自己從前爲什麼要分手。
靳承洲的佔有慾很強,控制慾也很強,再加上那段時間剛剛因爲盛宗辭的事鬧得不愉快,所以他強制要求沈枝意天天報備。
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也要拍照發給他。
沈枝意理解。
所以儘量配合。
但有時候是突發情況,她沒辦法配合。
結果就是和靳承洲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
靳承洲還要她低頭。
沈枝意下牀,彎腰找掉在牀邊的鞋子,“把你在外面的關係處理好再說吧,我讓於樂送我回去了。”
小腹漲漲的痛。
她得在靳承洲沒有發現之前離開。
靳承洲站起身,默不作聲蹲到她面前,抓起旁邊的鞋子給她穿上。
沈枝意垂下眼睛望着他。
靳承洲:“你回去給我發消息。”
“再說吧。”沈枝意不想答應。
沈枝意出了辦公室,讓於樂送自己回去。
至於工作。
能在線上處理的,她過會回去在線上處理。
不能在線上處理的,等回公司再說。
於樂把沈枝意送到小區門口。
剛上車。
於樂就接到靳承洲的電話。
男人聲音冷淡:“把昨天喝酒前後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沈枝意的行爲太反常。
靳承洲不得不多想,是不是有人告密,或者是發生了什麼。
於樂:“其實也沒什麼,沈祕書和鄧總談的很好,就是可能是空腹喝酒,喝的太急了,沈祕書到最後不太舒服,她——”
女人漣漪的眸子在眼前,於樂咬了一下舌尖。
才道:“又看了昨天的小道消息,所以遷怒您了。”
靳承洲:“就這樣?”
於樂篤定:“就這樣。”
中斷電話。
於樂才發現手心層層冷汗,他抿了抿脣,側目看向小區,走了。
而在靳氏,辦公室。
男人沉默許久。
站起身,打了個電話出去:“改變計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