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歲沒來及接,那繩子就被大奔逮着機會,用兩排大白牙一咬一甩,將大黑狗掀飛出去。
而後它牢牢擋在馮清歲身前,衝大黑狗齜牙咧嘴。
想跟它搶飼主?沒門!
馮清歲:“……”
大黑狗重新站定,朝大奔露出兇光,惡狠狠地吼了兩聲,就要撲上來。
僕從趕緊拽住牽引繩,捆到自己腰上,躺下來用力壓着。
“夫人快走。”
他朝馮清歲搖手。
“我會拖住它的。”
大黑狗對他怒目而視。
馮清歲正覺好笑,眼角餘光瞥見紀長卿,問五花:“你是不是帶了肉脯?”
五花點點頭,從車裏取了兩片肉脯下來。
馮清歲將一片肉脯餵給大黑狗,大黑狗兩口就嚼完了,眼巴巴看着馮清歲手裏另一片肉脯。
另一片也給它吃了後,馮清歲拍拍手:“好了,沒吃得了,不用纏着我了。”
大黑狗委屈地叫了兩聲。
它纔不是饞吃的。
馮清歲知道它認出她了,但她不能認它,狠心上了驢車。
五花隨即收起腳凳,駕車離去。
“再見,夫人!”
倆孩子追着馮清歲的車跑了幾步,方停下腳步。
大黑狗也要跟着跑,被僕從死死壓住繩子。
它憤怒回頭,汪汪大叫。
僕從不曾認出馮清歲是大黑狗當年愛追的小姑娘,見它發脾氣,愁眉苦臉道:
“墨寶,你這老毛病怎麼又犯了?虧得人家夫人沒被你嚇壞,不然告給老爺,你以後也別想出門放風……”
他生拉硬拽,將大黑狗往對面宅子拖。
紀長卿撇下院監等人,上前問道:“你們是對面府上的?”
僕從見他穿着一品官服,不敢怠慢,恭敬道:“回大人,正是。”
“這狗養了幾年了?”
“快十年了。”
“方纔那位夫人,來過你們府裏?”
僕從忙搖頭:“沒來過,小人也是第一次見她。”
紀長卿沒有再問。
回官署路上,他翻着慈幼院的賬簿,思緒不知不覺飄飛。
馮氏對慈幼院的情況異常熟悉,慈幼院對面人家的狗和她似乎也有淵源,她的官話也說得很好,不像是烏城土生土長的人。
莫非……她原本是京城人士,就生活在這家慈幼院附近,甚至——
是慈幼院收養過的孤兒?
他倏然擡頭,吩咐車伕:“回慈幼院。”
方院監送走紀長卿後,長舒了口氣,燒了壺水,準備泡壺茶安安神,沒想到茶還沒入口,紀長卿就殺了個回馬槍。
“收養領養賬冊?”
她的臉色比方纔紀長卿要百福去各家慈幼院拿收支賬簿時還要白幾分。
“大人怎麼突然想看這個?”
紀長卿淡淡道:“這不是你該過問的。”
方院監心中一沉,竭力維持鎮定:“新來的幾個孩子還沒登記,要不等整理好了,明天再給大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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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看原有記錄即可。”
紀長卿淡淡道。
方院監只好將賬冊搬來。
檢查確認歷年收養領養賬冊都在這裏後,紀長卿回了馬車。
他從二十年前的賬冊開始翻。
一直翻到今年。
以馮清歲的年齡,只可能落在這個區間。
但賬冊上沒有“馮清歲”這個名字。
“她可能改了名字,或用了假名。”
他思忖。
“但姓可能還留着。”
便又翻了一遍,只找姓馮的孩子。
找出……十一個適齡馮姓女孩。
而後吩咐時安:“你去查一查,這十一個被領養的孩子,近況如何。”
時安領命。
同一時間,馮清歲和五花來到五柳巷。
這是一條很安靜的巷子,兩邊都是三進院子,門口打掃得乾乾淨淨,菊花旁若無人地在花盆裏搔首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