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她值得更多

發佈時間: 2025-10-06 17:0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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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她值得更多

風吹起她的髮尾,她側過頭看他,眼裏有一點像小時候受了委屈卻不願說的孩子。

“你知道我今天中午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吃飯,忽然有種‘空’的感覺嗎?”

“因為你又想起過去的自己了?”

她點點頭。

“我以前在傅家也常常一個人吃飯。

那時候也沒人不讓我說話,可我不敢說。

哪怕在飯桌上我想說一件小事,也會被打斷。”

“你不是不說話,是沒人聽。”

“你知道我什麼時候第一次有‘我能說話了’的感覺嗎?”

“什麼時候?”

“是你第一次問我意見的時候。”她輕聲說。

“你坐在會議桌對面,問我怎麼看數據走勢。

我記得我當時沒反應過來,以為你在問別人。”

謝景行笑了。

“我問的是你。”

“你認真聽我說完的樣子,讓我覺得……我好像可以有聲音。”

“你不僅有聲音。”他看着她。

“你有價值。”

她沒再說話,望着夕陽一點點落下,光線把她的臉照出溫暖的線條。

她已經不是那個在別人的眼光裏活得小心翼翼的女人了,她在被世界一次次推倒之後,重新站了起來。

她靠近一點,輕輕問。

“謝景行,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是什麼嗎?”

“什麼?”

“我想重新寫一本書。”她頓了頓。

“不是科研書,是講我自己的。”

他點頭。

“你該寫。”

“我怕沒人看。”

“我會看。”

“你不是我的‘唯一觀衆’。”

“我也不是觀衆。”他淡淡地說。

“我是那個一直在你故事裏的人。”

她輕輕地笑了。

他們坐到天色徹底暗下,才一起起身,慢慢往宿舍方向走。

路上她說。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有一天會變?”

“變?”

“比如你也開始覺得我話多,情緒多,開始覺得我不像你一開始認識的那種‘溫柔女人’。”

“我認識你的時候就不是‘溫柔女人’。”謝景行淡淡說。

“你是鋒利的,只是你當時被壓在角落裏,怕扎到別人。”

“你不怕被我扎?”

“我怕你不再亮。”

她沒說話,眼神卻亮了。

而在京北的傅家別墅,三樓的書房裏仍舊燈光昏暗。

傅衍禮坐在窗前的長沙發上,面前攤着一本早就沒翻完的雜誌。

他已經一個小時沒動,手機放在手邊,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是未讀信息提醒,但他全然沒注意。

他的思緒早已不在這間屋子。

他這幾天反覆看到關於陸知易的報道—她的科研進展,她在女性成長論壇上的發言,她作為科研代表接受採訪時的神情。

她的每一張照片都很安靜,脣角略抿,眼神帶着極強的自持力與清醒。

他反覆盯着那些照片,心裏不是悔,而是空。

是一種再也填不上的空。

她不是突然變成現在這樣的。

她是從他眼皮子底下,一點一點改變的。

只是他那時候不在意。

他以為她安靜,是天性溫順;他以為她沉默,是理所當然的識趣;他以為她從不反駁,是默認了一切安排。

現在他才知道—那是她在習慣孤獨。

是她在不被理解的日子裏,一點點學會了怎麼不崩潰。

他還記得她在婚後第一年認真整理每一筆家賬的樣子,還記得她在深夜給他做胃藥粥、自己只喝白水的樣子,還記得她每一次站在門口,眼裏帶着一點小心又期待的模樣。

她那時候什麼都沒說,可她做得夠多。

他一直以為她不會走。

她太安靜了,太能忍了,太“懂事”了。

可她走了。

那一天連一句爭執都沒有,只在客廳輕聲說了一句。

“傅衍禮,我們就到這吧。”

那時他還坐在沙發上,低頭看着手機,連擡頭的動作都沒有。

而現在,他終日回憶的,是她轉身走出門口的那個背影。

那是她最後一次出現在他世界裏的身影。

之後她活得越來越好,而他活得越來越像一個旁觀者。

她成了別人筆下的“新時代女性榜樣”,他成了她生命中那個“需要走出來”的章節。

他現在才知道,她不是因為“崩潰”才離開的,是因為她終於清醒了。

她知道她值得更好的。

她知道她再也不需要證明什麼。

而他,連一個補救的機會都沒有。

夜深了,基地宿舍樓已熄燈,陸知易靠在謝景行懷裏睡得安穩。

她的呼吸綿長,手指微微勾着他的衣角,像是潛意識裏的依賴。

他低頭看着她,伸手替她理了理鬢角,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知易。”他低聲說。

“我陪你走完這段路,不是因為你需要我,是因為我想和你一起看你變得更好。”

“我從不擔心你會回頭。”

“因為你已經知道,走出來的人,再也不會躲回去。”

“你已經擁有了自由。”

“你也值得擁有愛。”

他抱着她,閉上眼,夜風輕輕吹進來,屋裏安靜得只剩下鐘錶走動的聲音,一下一下,踏實而堅定。

她終於睡得安穩,夢裏再也沒有那個冰冷的家,沒有那句“你還不夠”,沒有那張永遠冷漠的臉。

她只夢見天亮時的自己,走在一條幹淨的路上,腳步穩而輕快。

她知道,那不是夢。

是她真正的人生。

終於,開始了。

凌晨五點四十五,窗外第一縷天光剛剛穿透雲層,淺淺地灑在宿舍樓下長長的甬道上。

整個基地還未甦醒,連值夜班的燈都開始暗淡下去,只剩偶爾幾聲微弱的鳥鳴,提醒這個安靜世界即將迎來新的一日。

陸知易醒得早,她向來如此。

不是因為睡不着,而是身體裏彷彿早就植入了某種對“平靜”的警覺,一旦天開始亮,就難以再沉沉地睡下去。

她睜着眼看着天花板躺了幾分鐘,然後翻身下牀,腳一落地便感受到地磚的冰涼。

謝景行還在睡,側身靠着被褥,神情溫和,呼吸平穩,脣角甚至帶着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看了一會兒,輕輕走進浴室。

洗漱的時候,她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微微一怔。

最近這段時間,她不止一次意識到,鏡子裏的自己和過去大不一樣了。

眉眼還是那雙眉眼,可神情之間少了很多遲疑和緊繃,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下來的自信—不是“我是對的”的那種強勢,而是“我知道我是誰”的那種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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