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理由不成立

發佈時間: 2025-11-03 05:5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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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白月光如同一層薄紗,無力地灑進這片危機四伏的密林中,依稀透過繁密枝葉間的間隙,落下斑駁的光影。

陸戰在密林中不知徘徊了多久,仍舊沒有找到回營的方向。

密林中,樹木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扭曲,高大的樹幹像一只只沉默的怪獸,帶着難以忽視的壓迫感在他身旁潛伏着,地上橫七豎八的根節交錯彷彿天然的陷阱,隨時可能會絆倒他。

每一絲風聲,都像危險的信號,在慘淡月色下的密林間穿梭,讓本就靜謐的氛圍中瀰漫起難以言說的恐怖氣息,彷彿黑暗中有無數未知的危險正窺探着他。

陸戰已經不記得自己在密林中走了多久,此刻雙腿沉重得連擡起來都有些費勁,完全是靠意志力一直支撐着才沒有倒下。

忽然密林中風聲驟停,寂靜得可怕。

一種本能的警覺霎時在陸戰心頭炸開,心跳也陡然加快。

他努力睜大眼睛,想從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分辨出隱藏其中的危險,耳朵也高度緊張起來,努力捕捉着這詭異寂靜中任何一絲細微的動靜,他的身體也慢慢繃緊,肌肉像被拉緊的弓弦,隨時準備做出反應。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面前的樹木突然像活過來了一般,一條條奇形怪狀的枝椏颯颯作響地飛速向他探了過來。

陸戰大驚,連忙閃身躲避。

誰料人還沒站定,旁邊暗影中突然又衝出來一頭站起來比成年男子還高的黑熊,只見它右眼猙獰可怖的傷疤上還插着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

它張着血盆大口,怒吼着朝陸戰撲過來,兩手空空的陸戰只能轉頭就跑。

他拼盡全力在暗無天日的密林中奔跑,那些怪異的樹枝和狂暴的黑熊就緊緊貼在他身後,沒有給他任何一絲喘息的機會。

陸戰明顯感覺到自己所剩無幾的體力在迅速流失,眼前的密林卻像一個籠罩在黑暗中的迷宮一樣,完全看不到能衝出去的希望。

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那“咚咚咚”的聲音彷彿一直在引導着身後窮追不捨的樹枝和猛獸自己的方向,彷彿在告訴他,除非他的心臟停止跳動,否則他將永遠都擺脫不了身後的追逐。

體力的耗盡和看不到出路的絕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他能感覺到身後的危險離他越來越近,脖頸間滑落的汗水就像死神冰冷的腳步,一步步踩在他的心頭。

正當陸戰耗盡體力即將要倒下之際,忽然空中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持續地喊着他的名字:

“陸戰,陸戰!”

那聲音聽着莫名熟悉,他忽然想起當初差點命喪熊口的時候,也是這個聲音喚醒了他。

陸戰猛地擡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濃墨般的夜色中竟亮起了一道微光,那一定是營地的火光!

那道聲音就像是給他打了一記強心針,讓他迸發出渾身最後一絲力量,腳步踉蹌地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前進。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眼前的光芒也越來越亮,將身邊的黑暗一點點驅散。

“陸戰,陸戰,快醒醒……”

那關切的聲音漸漸變得焦急,陸戰的眼皮開始劇烈跳動,就像有兩股力量在互相用力拉扯。

終於,他猛地睜開了眼睛,胸口急劇起伏,視線凝聚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韶驚鵲滿是擔憂的臉龐。

看見陸戰睜眼,韶驚鵲如釋重負地笑了:

“太好了,你總算醒了,我擔心叫不醒你,都準備去叫醫生了!”

陸戰下意識環顧四周,身邊不是什麼幽深的密林,也沒有會動的樹枝和吃人的黑熊,明亮的燈光灑在飄着消毒水味的病房裏,很快便驅散了噩夢中的陰霾。

他忽然察覺到手邊傳來一陣溫暖,下意識低頭看去,卻看見自己的手正被韶驚鵲緊緊握在手心。

陸戰眉頭一皺,立馬將手抽了回來,冷聲道:

“不是讓你回去嗎?你怎麼還在這兒?”

陸戰這兩天恢復得不錯,已經能夠正常溝通說話,可他對韶驚鵲的態度卻沒有任何改善,甚至越發冰冷起來。

他開口跟韶驚鵲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要她帶着她的東西離開病房。

韶驚鵲不願意,兩人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引起了查房護士的注意。

護士提醒韶驚鵲不要影響病人的情緒,韶驚鵲立馬閉了嘴,紅着眼睛氣鼓鼓地走了。

雖然看着她眼淚花兒在眼眶裏打轉,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讓陸戰心裏莫名發緊,可想到她在病房裏活動時自己那些古怪的反應,他覺得還是和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未婚妻”保持距離比較好。

沒想到,夜裏他一個噩夢醒來,她竟然又出現在病房裏。

韶驚鵲被問得一愣,他毫不留情抽手的動作也讓她心揪了一下。

好在她很快提醒自己,陸戰只是失憶了,不是故意要給她難堪。

在快速調整好心情後,韶驚鵲從臉上擠出一抹笑容,溫和地答道:

“你是說了讓我回去,可我也說了我的理由,招待所離醫院太遠,我每天往返不方便,也不好意思讓樊醫生每天都接送我,不想再給人添麻煩了。”

陸戰面容冷峻,說的話更冷:

“你的理由不成立,我不需要你照顧。”

“如果真的不想再給人添麻煩,請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這樣對大家都好。”

韶驚鵲被他的話懟得小臉通紅,恨不得掏出個小本本把陸戰這些冰冷的話都記上,等他以後記起來了,再一條條在自己面前負荊請罪。

她深吸了一口氣,滿腦子想的都是護士叮囑她的話。

護士說陸戰現在已經進入術後恢復期,保持情緒的平穩對腦出血手術後的病人來說十分重要,千萬不能刺激病人的情緒。

所以中午她被陸戰氣得半死之後,獨自跑到五樓露臺上吹了半天風才平靜下來,接着又去醫生辦公室裏學習進入坐位期後,家屬該怎麼幫助患者進行康復訓練。

因爲陸戰現在還只能吃流食,醫院條件有限,流食的選擇只有玉米糊和清粥。

韶驚鵲覺得光吃這兩樣營養跟不上,又徒步一小時走到市場上買了一尾新鮮鯽魚,到醫院提供給患者家屬備餐的小廚房裏熬了一下午,才熬出一碗雪白鮮香的魚湯。

眼看到了飯點,擔心陸戰看見她又情緒激動,只能請護士幫忙送進病房裏,假裝是醫院食堂的加餐。

此刻她盯着陸戰冷漠的嘴角,氣得心癢癢——

就這張嘴,魚湯喝得挺香,怎麼說話這麼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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