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臺回到靳老爺子身前,把沈枝意的話重複了一遍。
靳老爺子臉上浮現出一抹狠戾,“我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心機這麼深沉。”
管家站在他旁邊,面露憂色,“老爺,如果拿不到錄音筆,銷燬證據,那大少爺的位置——”
“誰讓他犯蠢。”靳老爺子罵道,“做就做了,還做得這麼手腳不乾淨,真當我會爲他擦屁股?”
管家沒說話。
靳承君這個心思,他卻是看得透透的。
能做得這麼大搖大擺,不止是想讓靳老爺子擦屁股,或許因爲上次讓他進監獄的事,靳承君指不定都恨上老爺子了。
管家心裏嘆息一聲,卻道:“可您要是不出面,於家那邊怎麼說。”
於家比靳家差了一些。
但僅僅是差了一些。
不然,也不可能把靳承君的賬平了,把人從牢裏撈出來。
聽說人和趙家那位趙倩兒還是鐵打的閨蜜。
這次,靳承洲做的事,已經讓趙倩兒丟了大臉,要是還有靳承君的事,於家正愁沒借口對靳家發難,靳承君不正是最好的藉口。
靳老爺子沒說話,目光沉沉看向辦公室方向。
隨即,他側過頭,望向隔壁正在喝茶的靳承洲。
男人後背靠着椅子,面色從容,沒有一絲畏懼。
靳老爺子脣角抿緊。
過了幾秒。
他站直身體,推門進去。
靳承洲站起身,和靳老爺子對視。
勾了勾脣,叫道:“爺爺。”
這個笑在靳老爺子眼裏更像是挑釁,他繃緊脣角,道:“你一定要鬧得家裏雞犬不寧?”
“不是我,是大哥。”靳承洲說。
靳老爺子:“你別以爲我不清楚你的小心思,你是想借着這個名義,把你大哥徹底趕出靳家——”
靳承洲不置可否。
靳老爺子心更冷了,嘴巴張張合合:“他和你是有血緣關係的。”
靳承洲:“靳承鴻和您也有血緣關係,你手軟了嗎。”
他大喇喇挑破靳老爺子的心思:“您想的,不就是如果我真的無法掌控,至少還有我大哥當備胎,所以默認於家把人從監獄裏接出來,再安排回靳氏嗎。”
靳老爺子面色難看。
靳承洲倒了一壺茶,推到老爺子身邊,“其實我沒有什麼所求的,爺爺,只要我的婚事我做主,靳家無論如何我也不會不管。”
靳老爺子沒接茶,“你想娶的人是那個戲子,還是這個祕書?”
靳承洲微微一笑。
靳老爺子怒從心起,擡手狠狠一拍桌子,“你從最開始就騙了我,你壓根沒有想娶那個戲子,人不過就是你的擋箭牌。”
“我要是說了,人還能進公司嗎?”靳承洲平靜擡起眼睛。
周身氣勢沉沉。
隱隱有蓋過靳老爺子的意思。
靳老爺子心下更沉,腦子裏的脈絡卻幾乎很快梳理出來:“所以你是故意的——”
故意說要娶盛白萱,藉着他們的手,把沈枝意放到身邊。
故意讓關家的事情發酵,逼得他不得不妥協。
靳承洲:“您答應過我,只要我未來的妻子能力足夠和我勢均力敵,我娶誰都無所謂。”
靳老爺子脣角緊抿。
“其實這樣也沒壞處不是嗎?”靳承洲重新給老爺子倒了一杯水,“日後靳氏進軍內陸,必定會發揚光大,在上一層樓肯定沒問題,而且她是個很孝順的人,你好好對她,她肯定會好好對您。”
靳老爺子不想答應。
一則是他看不上沈枝意的身份,二則是因爲靳承洲。
被小輩挾持,太丟臉了。
靳承洲不徐不疾:“再者,我做這件事是您從前交給我的,一個公司如果生出了蛀蟲,就離虧空不遠了,這個時候就該用刀直接剜出來。”
“流血,總比丟掉命要強。”
靳老爺子沒說話。
茶霧嫋嫋,漸漸消散。
靳老爺子的身體比剛剛佝僂不少倍,緩緩喘口氣。
他問:“你想怎麼做?”
–
沈枝意在被前臺請過一次後,對於門外的風吹草動相當敏感。
聽見玻璃杯碎地的聲音。
她下意識站直身體,側頭看向門口。
門口被大力推開。
靳承洲面容繃緊,直接走了進來。
他眉骨壓得很低,能夠看得出來心情很不好,伸手扯了扯領帶,一把攥住沈枝意,拖着往外走。
沈枝意被拽了一個踉蹌。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只見靳承洲對外頭的靳老爺子冷冷道:“你既然不想我管,那我就不管了,我等着看公司倒閉!”
沈枝意一怔。
靳老爺子面色通紅,嘴脣顫抖,胸口劇烈起伏。
“你就這麼對你爺爺的,我白疼你了!”他罵道,“你這麼冷心冷清,就是個怪物,你親哥哥你都不念着,你給我從公司滾出去!”
靳承洲拉着沈枝意掉頭就走。
大有絕不回頭的架勢。
沈枝意被這出發展弄得一臉懵。
忽而,身後傳來幾道驚呼。
“老爺子暈倒了!”
沈枝意回頭看去。
靳老爺子的身體倒地,面色慘白。
沈枝意道:“承洲——”
靳承洲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
沈枝意卻看見他下顎線繃得更緊了,臉色狠戾,擇人而噬。
沈枝意不敢再勸了。
一直到下了電梯,坐上車。
靳承洲面色才緩緩平靜下來,從口袋裏摸出一根菸,他摩擦齒輪,點燃。
煙靄嫋嫋,遮住他大半張臉。
他回過頭看向沈枝意,問:“如果我沒錢了,你還要我嗎?”
沈枝意:“我會養你。”
她在心裏估算了一下銀行卡里還有的錢,之前靳承君和靳甜的賠款,她沒有亂花,這會還剩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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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型的創業公司綽綽有餘。
“你要是想自己重頭再來,我還有點錢——”她話還沒說完,男人伸出長臂,扣住她的後腦勺,硬生生把人按進懷裏。
沈枝意不明所以,想從靳承洲的懷抱掙扎起來。
靳承洲張脣咬了一下她耳朵,“BB,記住一句話,只有無用的男人才會要他老婆的錢。”
沈枝意聲音悶悶地:“可是你不是被趕出來了嗎。”
“我還有一點錢。”他長長嘆口氣,語氣多了幾分失意,“就是我本來想讓你風風光光進靳家大門的,現在看來是不能夠了,和你結婚的錢可能都要沒了。”
沈枝意懷疑靳承洲在賣慘。
沈枝意沒有證據。
粗糲大掌攀上女人腰肢,他的頭埋進香軟的身子裏。
“寶寶,你不會看我沒錢離開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