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南楚國主的壽誕與蕭清瀾的大婚之日如約而至。
盛京掛滿了喜氣的紅綢與飄帶。
從沈府到東宮的這一路上，鋪滿了上好絲絨製成的紅地毯。
整座南楚國都內，一片沸騰。
此次宴席設在了南楚皇宮的大殿前。
宮牆繁花似錦，高掛的喜燈搖曳。
紅綢揚起，鼓樂聲聲悅耳。
明德帝與王皇后一齊坐在最上方，滿臉的喜氣洋洋。
下邊，是前來賀壽的各國貴客，以及南楚的文武百官。
今日的第一個議程，先是明德帝的壽誕。
“今日朕之壽誕，各國貴客前來相賀，是朕之榮幸。”
“還望衆位在此盡興，若我南楚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接着南楚朝臣紛紛上前獻禮。
蕭書昀與蕭韻珊一起，給明德帝獻上了萬壽屏風。
此屏風上的壽字各不相同，精美絕倫。
“兒臣恭賀父皇，萬壽無疆！”
明德帝滿意地看着二人，“好，你們有心了。”
待這邊都結束。
蘇長策才招了招手。
言風捧着一個錦盒上前，將其緩緩打開。
衆人見是東秦的人，神情各異。
畢竟前不久，太子還…
不過來者是客，他們當然也不能失了南楚人的臉面。
“南楚皇，我家主子知曉您平時喜讀詩書，此印乃是由壽山石製成，共九九八十一枚。”
“每一枚印上，都雕刻有韓崇大師的親筆書文。”
“在此恭賀南楚皇壽辰。”
言風一字一句地說道。
明德帝心中一喜。
他平日裏除了政務，最是喜愛舞文弄墨，他自詡爲這天下間最有文采的一位帝王。
更何況，這印上還有韓大師的親筆。
韓大師乃是天下文學大儒，是所有文人墨客心中的聖人，能得此物，明德帝自然是欣喜的。
他趕忙讓李公公給接了過來。
“攝政王所贈之禮，朕甚是喜歡。”
“以您的身份能親臨我南楚，朕不勝感激。”
明德帝看着蘇長策，由衷地說道。
他又想起蕭清瀾乾的蠢事，不免得有些懊惱。
蘇長策淡淡出聲：“南楚皇喜歡便好。”
接下來，賀蘭悠又代表着漠蘭國贈上以西域特產玉石製成的游龍香爐。
“願我漠蘭國與南楚永結同好。”
“賀南楚皇生辰安康。”
明德帝溫和地笑了笑，“賀蘭公主才貌極佳，她能嫁來我南楚，實乃幸事也。”
百官之首沈閣老雖有不悅，但面上還是維持着得體的笑意。
畢竟只是一個太子側妃，倒也不是多大的威脅。
東宮的女主人，南楚未來的皇后，是他的女兒沈倩，那便夠了。
此次北燕國派來的，仍舊是那個低調的小王爺。
他派人送上賀禮後，又默默無聞地坐在了一處，不與任何人攀談。
又有南疆使者和一些小國的人將生辰禮獻上。
明德帝一一致謝。
到此，今日的第二個議程正式開始。
他清了清嗓子，揚聲道：“想必各位也得到消息了，今日不僅是朕的壽誕，亦是我南楚東宮太子的大喜之日。”
“朕邀請各位，共同見證他與沈閣老千金的大婚之禮。”
衆人紛紛慶賀起來。
有禮官上前，朗聲道：“新人入殿！”
鼓樂聲奏起，帶着香氣的花瓣漫天飛舞。
一對新人牽着紅綢緩緩而至。
沈倩穿着正紅色的嫁衣，頭頂金絲鳳冠，有珠簾自鬢邊垂下。
 |
 |
 |
眉眼如畫，紅脣嬌豔欲滴。
高門貴府裏面養出來的女兒，最是端莊大氣。
她板着身子，一舉一動盡顯儀態。
明德帝和王皇后見此，皆是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再見一旁的蕭清瀾。
他身着紅色的太子蟒服，墨發用金冠束起。
不復往日的溫潤與和煦，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邃的冷意。
原本像是有星光的眸子裏，也變得平靜無波，暗到極致。
蕭清瀾如玉的臉龐上無一絲一毫的表情，就像一個被操控的人偶，木然地向前走去。
衆人見他這模樣，小聲的議論起來。
太子先前爲一個東秦女子放棄儲君之位，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今娶了沈家小姐，這臉色又能好看到哪裏去?
果不其然，那邊沈閣老的神情已經冷了下來。
上方的王皇后心中一痛，她最終還是逼着他做了他最不願的事情。
但一想到今後，蕭清瀾將會前路無阻，順利地繼承南楚的江山，即便他恨自己這個母親，她也無怨無悔。
她只是想讓自己的兒子過得好，又有什麼錯呢？
可憐天下父母心。
只是王皇后可能想不明白，有時候父母自以爲給孩子的好，便不是孩子想要的。
正如蕭清瀾。
在經過蘇長策的席位時，他一顆心猛地一沉。
他修長的手指用力地抓住了紅綢，泛起了青筋。
心開始如針扎一般密密麻麻的地痛了起來，這股痛意，令他肝腸寸斷，令他難以呼吸。
沒有人能懂他此時的感受。
蕭清瀾閉了閉眼，加快了腳步。
他甚至不敢回頭看她一眼，他不敢直視她的那一雙眼睛。
他不敢…
顏顏，對不起，我蕭清瀾負了你。
見這對新人已至。
禮官銀誦起南楚古老的歌謠，裏面的每一句，都充滿了對新人的美好祝願。
這首歌謠縈繞在殿前每一個人的耳邊。
顧惜顏站在蘇長策的身後，自嘲地笑了笑。
還記得有一日。
蕭清瀾對着她溫柔地哼起了這首歌謠，他的眸光很亮。
她整個人都沉浸在那股溫暖裏面。
只是啊。
清瀾，原諒我讀不懂你歌謠裏的深意，就如如今，我讀不懂你的晦暗。
“拜天地。”
“拜高堂。”
“新人對拜。”
禮官興致高昂，“禮成！”
“恭祝太子殿下，太子妃新婚大喜，白頭永攜。”
隨着禮官的話音落下，這對新人正式結爲夫妻，從此風雨同舟。
明德帝欣慰地看着二人。
“此後你夫妻二人相攜共渡，早日爲我南楚開枝散葉。”
“朕也好安心。”
沈倩大方得體地福了福身子，“兒臣謹遵父皇教誨，定當全力輔佐殿下。”
“好！”
明德帝讚歎一聲，“太子妃不愧是朕親自挑選的好兒媳。”
“太子能得此賢內助，可要珍之愛之，不可怠慢了去。”
話裏帶着淡淡的警告之意。
這句話是說給蕭清瀾聽的，亦是說給沈閣老聽的。
不遠處的沈閣老聞言，臉色方才好看了一些。
燭火搖晃，夜色朦朧。
在衆人的恭賀聲中，太子蕭清瀾與沈閣老千金沈倩的大婚典禮至此落下帷幕。
一切已成定局。
接下來便到了開宴的時間。
沈倩由宮人扶着先行回了東宮的喜殿，蕭清瀾身爲太子，則是留下來盡該有的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