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一家四口。
顧青川看向坐在對面的謝芸,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聽說你上班了。”
“聽誰說的?”謝芸的神情漫不經心,伸手夾了一筷子菜。
顧小閒積極舉手,“我告訴爸爸的。”
他揚着腦袋,倒是驕傲上了。
在驕傲什麼勁?
謝芸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少說話,多吃飯,才能長得高。”
小孩子聽不出話外之音,樂顛顛道:“我不用長太高,和爸爸一樣高就可以了。”
謝芸:“……”
沒心沒肺的小屁孩,挺好的。
顧青川擡眸,問道:“你作業寫完了沒有?”
只一句話,就讓剛剛自信心滿滿的小孩偃旗息鼓。
“沒有。”
“早點吃完飯,去寫作業。”
一廳寂靜。
“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謝芸率先吃完飯,留下一句話,起身回自己的房間。
謝小悠迅速挖了一口飯,很快緊隨其後,回屋裏倒騰了個小包包出來,敲響了謝芸的房門。
待房門被打開。
小姑娘站在門前,擡着頭,小心翼翼道:“媽媽,我……”
謝芸不自覺放柔聲音,“怎麼了?”
“給你。”謝小悠將手中的小包包遞過去。
謝芸接過。
“這是什麼東西?”
小包包有些沉甸甸的,像有一疊紙在裏面。
謝小悠抿了抿脣,靦腆道:“這是我送給媽媽的禮物。”
“謝謝,我現在能打開看看嗎?”
“嗯嗯。”
聞言,謝芸拉開拉鍊。
只一眼,她就瞪大了雙眼。
如果沒看錯的話,眼前這一疊紅票票是散發香氣的百元大鈔。
保守估計有五萬在裏面。
她連忙拉上拉鍊,低聲問道:“這是哪裏來的?”
“這是我去年的壓歲錢,我不用怎麼花錢,想給媽媽花。”謝小悠揪了揪衣角,小臉上是緊張的神情。
萌。
萌的老母親恨不得給她抱起來親!
謝芸擺了擺手,連忙把包包塞回小姑娘的懷裏,“這是你的壓歲錢,不用給任何人,你自己保管就好了。”
這麼多錢在手中,她怕會忍不住花完。
謝小悠以爲媽媽嫌棄自己,當即就紅了眼眶,又死命剋制着,不讓眼淚滴落下來。
“??!”謝芸先是大驚失色,而後手足無措,慌亂道:“怎麼了?怎麼又哭了?”
最怕小孩哭了。
一看到小孩哭,她也有點想哭。
“謝芸!”正義感化身顧小閒衝了過來,直直地橫在母女二人中間,大義凜然道:“你這個壞榴蓮,你不要欺負小悠。”
“我告訴你,有什麼就衝着我來,欺負小悠算什麼……”
話還沒有說完,謝小悠扯了扯他的衣角,“媽媽沒有欺負我,你不要亂說。”
“哼!”顧小閒移開目光,顯然不相信。
謝芸:真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麼玩意兒。
不知不覺中,她把自己的心裏話給說了出來。
兩小只錯愣。
謝芸見狀,覺得不如直接說開更好。
“兩位小孩兒,你們聽好了。”
“我知道我是不靠譜的媽,無論我以前幹過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我承認可能是我犯糊塗,誠心和你們說一句抱歉。”
“當然,你們也沒有必要接受我的道歉,只是希望你們別那麼怕我,我不吃人兒,也不吃小孩兒。”
“我們以後和平相處,有什麼話就說開,不要憋在心裏,好嗎?”
謝小悠:媽媽不喜歡我了嗎?
顧小閒:謝芸瘋了,真的。
“誰想和你和平相處。”他梗着脖子,拉住謝小悠的胳膊,“我們走。”
謝芸:嗐,道阻且長啊。
——
“顧小閒,我生氣了。”
謝小悠一回到房間裏,就小發雷霆,“你這樣和媽媽說話,你沒有禮貌,我不想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我說錯了嗎?!”顧小閒也是有氣性的孩子,炸毛道:“當初讓我們別叫她媽媽,別靠近她的人是誰?是她!”
“憑什麼她想和我們保持距離就保持距離,想和我們和平相處就和平相處,憑什麼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就憑她生了我們嗎?我偏偏不想讓她如意。”
“只有你謝小悠,傻傻地期待着她愛你,幻想我們會是幸福的一家人,我都不知道你到底爲什麼喜歡她,那種人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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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閒幾乎是低吼出來這些話,臉上滿是倔強的神情,像是一頭不肯放棄,到處掙扎,卻怎麼也找不到方向的困獸。
他眨了眨眼,隨意地擦了擦眼角。
兩個小孩就這麼靜靜地杵着。
謝小悠沒有說話,咬着脣掉眼淚。
“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等我們長大以後就好了。”顧小閒嘴裏說着,悄悄地別過腦袋,拿起桌上的遊戲機在頁面戳戳點點,假裝打遊戲。
他也哭了。
小孩子嘛,哭哭更健康。
什麼都不知道的謝芸躺在牀上刷視頻。
上了幾天班,她發現屬於自己的時間變少了,漫長的黑夜也變得不再漫長,“嗖”的一下,一天就過去了。
就知道。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不喜歡上班。
不過,上都上了。
“扣扣扣。”敲門聲。
謝芸一邊下牀,一邊問:“誰啊?”
“是我。”顧青川答。
“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
“沒事最好別找我。”謝芸說完,恍然意識到這番對話似曾相識,似乎曾經發生過。
難道是在夢裏?她懶得深思。
懶死她得了。
顧青川的眼底閃過一抹晦澀,“有事。”
“什麼事?”
“顧飛躍明天有家長會,他想讓你去。”
“我?”謝芸指了指自己,“爲什麼是我?”
“你之前答應過我,會盡力幫我應付家裏人。”
“嗯……這樣嗎?”
“我知道,你是講信用的人。”顧青川發了一張信用卡。
謝芸不予置否,訕笑道:“我要上班,可能沒有時間。”
“明天是週日。”
“那行吧,我去。”
“謝謝。”
“不客氣。”
不就是一場家長會嗎?
沒什麼大不了的。
深夜,謝芸躺在牀上想,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知道了。
誰規定週日不能上班的?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