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初到顧靖庭營帳的時候,顧靖庭也在,他正端了一碗粥給白扶黎。
“你的傷還沒好,吃點容易克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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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扶黎嬌羞應下:“軍中糧食本就不多,還勞煩你特意讓他們做這個,只怕是要惹人閒話了。”
白扶黎嘴上雖這麼說,心裏卻十分高興。
自從跟着顧靖庭來了寧州,她就日日盼着能同顧靖庭親近幾分,可顧靖庭這人太過冷漠,日常待她和待旁的將士並無兩樣。
只這會兒受了傷,她方纔覺得顧靖庭對她還是有幾分關心的。
“吃吧,朝廷馬上就要派人運送糧餉來了,將士們都不會再餓肚子。”
顧靖庭將粥放在白扶黎的手上,在自己的書案前坐了下來。
“朝廷總算肯鬆口了,先前祖父還來信說朝廷國庫空虛,只怕是拿不出軍糧來。”
身爲監軍,白扶黎也無比盼着顧靖庭能打勝仗,可即便顧靖庭作戰再厲害,將士們如果不能吃飽,那也都是白瞎。
如今好了,朝廷終於肯送糧來了,將士們都不用再餓肚子。
“朝廷派了誰來送軍糧?”白扶黎打聽道。
顧靖庭眸色暗了暗:“宋明修。”
“宋明修?新科狀元宋明修?”
白扶黎心中劃過一絲不解,她原還想着,此番送糧人選應當是他們白家人,怎會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宋明修?
“不管是誰,將士們有糧就好。”顧靖庭心裏有些發堵。
自從來了寧州之後,他就發現京中的消息他總是滯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京中的情報網出了問題?
看樣子,他得快些結束戰事,也好早些回京,看看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白扶黎端了手中的白粥慢慢品嚐着,腦中不斷思索着。
雖然此番白家沒能得了運糧的差事,不過來個宋明修倒也好。
她知道,這個宋明修是雲清初的未婚夫。
讓自己的未婚夫看到自己狼狽卑踐的模樣,雲清初這個素來矜貴自持的世家小姐,一定會羞憤得想死吧?
如此她就沒有心思再纏着顧靖庭了吧?
“靖庭,此番若是取得了軍功,你想做些什麼?”白扶黎含羞帶怯地問顧靖庭。
顧靖庭聞言,手中的筆頓了頓,任由墨汁污染了筆下的紙。
做什麼?原本他滿心歡喜地想要求聖上給他和雲清初賜婚。
只要聖上肯賜婚,那雲清初同宋明修的婚事又算得了什麼。
到時候即便雲清初怨他強娶,他也仍有一輩子的時間去待她好。
可是……可是老天彷彿是跟他開了個玩笑一般,他早已認下並且心悅不已的雲清初,到頭來竟不是幼時認識的雅雅。
他昨晚一夜未睡,怎麼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這些日子的相處,讓他早已認定了雲清初就是自己幼時認識的那個小女孩,他甚至覺得雲清初那一顰一笑都同雅雅是一樣的。
有時候看着她笑,他彷彿都能回想起幼時她拉着他衣角喊他“靖庭哥哥”的模樣。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顧靖庭,你會讓聖上賜婚嗎?大夥都說你想求娶一位世家小姐,她到底是誰啊?”白扶黎滿心歡喜地追問着。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直白地問顧靖庭,她已經等不了了,她心裏幾乎可以肯定,顧靖庭一定是想娶她的。
畢竟她是唯一和顧靖庭走得近的世家小姐,滿京城除了她,還有誰能配得上顧靖庭呢!
“白監軍,軍醫署的雲姑娘來了。”營帳外的士兵稟報道。
“她來幹什麼?”白扶黎氣急道。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同顧靖庭要一個準信,這個雲清初就來打攪她的好事。
士兵跪在地上,戰慄地道:“白監軍,方纔是您讓小的去喊雲姑娘過來給您換藥的。”
白扶黎反應過來,方纔顧靖庭還沒回來,她確實是存了叫雲清初過來,好好羞辱她一番的念頭的。
可這會兒被打擾,她仍有些惱怒:“讓她進來。”
“你身體還未痊癒,莫要動怒。”顧靖庭見白扶黎神情帶了幾分戾氣,不免有些擔憂雲清初的處境,“你是監軍,不必同她置氣。”
“我明白的。”白扶黎收斂了臉上的冷意,含笑看向顧靖庭,“你是在關心我,對不對?”
顧靖庭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雲清初進了營帳,規矩地行禮:“罪女見過顧將軍,見過白監軍。”
“起來吧!”顧靖庭看着面前自稱罪女的雲清初,心裏莫名有一股懊喪。
他站起了身,走到雲清初身邊叮囑道:“我先去練兵,軍醫署近來事忙,你替白監軍換好了藥就趕緊回去。”
“罪女遵命。”雲清初將頭埋得更低了一些,卻仍沒能掩飾喉間的哽咽之意。
“過來。”白扶黎見顧靖庭離去,昂了頭,高傲地使喚雲清初。
雲清初上前,打開了藥箱:“勞煩白監軍將外衣脫了。”
“雲清初,你是不是很擅長在男人面前脫衣服啊?”
白扶黎說着,伸出修長的指尖劃過雲清初好看得過分的臉。
雲清初偏頭躲開,白扶黎一下就看到了雲清初脖頸處的那抹可疑的痕跡。
白扶黎氣急,一巴掌打在雲清初的臉上:“下踐狐妹的東西,你昨晚又勾飲顧靖庭了,是不是?”
難怪昨晚顧靖庭一晚上沒有回來,她原還以爲顧靖庭是在忙軍務,沒想到又是同雲清初在一起。
雲清初順着白扶黎的目光,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雲清初連忙斂衣服遮住了自己的脖子。
軍中沒有銅鏡,加之她沒有和男子親密的經驗,確實忘了昨晚顧靖庭情濃之時在她脖頸間落下的痕跡。
“你個狐狸精。”白扶黎看雲清初眼神中的閃躲,便知道自己猜想得沒有錯。
白扶黎罵着,擡手就又想去打雲清初。
雲清初擡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面色恢復了鎮定。
她拉開了白扶黎的手:“白監軍,您的傷還未好,莫要用力,否則傷口崩裂就不好了。”
“你……”白扶黎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她從小跟着父兄習武,武功內力雖說不能同顧靖庭比,可在女子中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可雲清初區區一個閨閣女子,她是如何輕而易舉地拉開她的手的?
她剛纔分明感覺到,雲清初甚至都不曾用多大的力。
“雲清初,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就是細作,對不對?”
不然她沒法解釋雲清初的力量在她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