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惜幫程姑姑找了個賺錢的門道,又加上林德發話,程姑姑重視她,直接免了她洗衣,只用分類記錄,其他時候都可以休養身體。
林德送來的藥膏,她第一次小小試了一下,發現沒有問題,就開始大面積塗抹,效果竟出奇得好,才幾日就感覺傷口在結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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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浣衣坊待了三日,林景州遲遲不來找她,這讓她心裏總是不安。
於是,她跟程姑姑請了假,往太監住的下房去找林景州。
因爲都是東三坊,所以距離並不遠,走過去大概半柱香的功夫。
到了太監住的下房宮外,她攔住一個小太監,“勞煩公公幫我叫一下林景州。”
“你等一會。”
小太監跑進去,過了一會,一個太監走了出來,“誰找林景州?”
“我。”
她扭頭看過去,就見一個表情囂張的太監正上下打量她。
“喲,你不是被送去刑司的芸惜嘛,現在這是……到浣衣坊了?”
她警惕地看着對方,“你是……”
“李平安!”
芸惜表情一冷,很好,冤家路窄了啊。
雪閣教訓李平安那回,她並沒有近距離看到李平安的長相,那次也只是小懲,早知道今日,當時就該好好收拾這傢伙!
“李公公,我找林景州。”她皮笑肉不笑地重複了一遍。
“他啊,死了。”
芸惜身體一僵,“你胡說!”
“我胡說什麼,他成日往雪閣跑,不司其職,得罪了上面的人,被拖走打死了。”李平安走近她,“別傷心啊,弟弟沒了,要不要認個哥哥?”
她一把推開他,惡狠狠地盯着他,“滾!你是什麼東西?!”
林景州不可能死,他那麼聰明,他可是要成爲地位僅次於林德的太監,絕不會輕易死了!
可聽到這個人咒林景州死了,她還是很憤怒,控制不住的憤怒!
“娘希匹,你敢讓我滾?!你現在也不過是個浣衣坊的洗衣宮女,你囂張什麼?!”
李平安用力推她,他力氣太大,芸惜直接被推得往後摔。
就在她快摔到地上的時候,身體突然被一股力量抱住了。
她回頭,就看到林景州略微慘白的臉,“林景州……”
“芸——”
突然被抱住,林景州渾身僵住。
她彷彿抱住了失而復得寶貝似的,“你還活着,還活着。”
即便知道李平安說的是假話,可聽到他說林景州死了,她還是接受不了,她的前世過得一塌糊塗,想要追求榮華富貴沒有成功,在宮裏連一個能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她活了二十年唯一的溫暖,是她臨死之前林景州給她的。
一想到他不在了,她突然都覺得重獲這一世,好像連出宮享福的目標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牢房裏,這人的眉眼,這人的舉動,深深印在了她靈魂深處,讓她重活一次,也無比清晰。
林景州不敢抱她,怕碰到她的傷口,“我沒事,你受傷了,別碰到你的傷口。”
“那個李平安竟然說你被打死了,嗚嗚……他好可惡……”
他手足無措地聽着芸惜哽咽,目光觸及李平安,又瞬間冷冽起來,“放心,他死了,我都還活得好好的。”
李平安氣勢瞬間矮了一大半,說話也結巴起來,“你,你們,這可是宮裏,你們這般不檢點,我要稟告掌事公公!”
林景州對芸惜說:“去雪閣背後的小亭那裏等我,我處理點事就去找你。”
“你要做什麼?”
他溫柔地低語:“聽話。”
芸惜耳朵一紅,急忙放開他,回頭瞪了李平安一眼,才離開。
等她走遠了,突然定在原地。
“不對,爲什麼我要聽林景州的話?”
回頭,看向宮道拐角,她抿了下脣,還是轉身往雪閣背後的小亭走去。
看到活生生的林景州,她突然就不慌了。
她相信他。
沒有緣由地相信!
林景州等芸惜離開,然後他一步一步走到李平安跟前,“現在把你身上的衣服全脫了,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林景州,你囂張什麼?!”
林景州笑了笑,從他身邊走過,走進了太監住的宮院裏。
他當時是被林德派太監抓走的,此刻一身新棉衣,站在院子裏,其他太監都好奇地看向他。
掌事公公走出來,看到他,臉色難看:“你還知道回來了,林景州,擅離職守,你這是死罪!給我跪下!”
以前,顧及着他姐姐是雪閣的一等宮女,如今雪閣都關了,他還用忌憚一個剛入宮幾個月的小崽子?
手下識趣地遞過鞭子。
李平安也走了進來,惡狠狠地開口:“公公,這小子根本沒把您放在眼裏,定要好好教訓他!”
掌事公公厲聲開口:“跪下!”
林景州上挑的冷眸掃了他一眼,從懷裏掏出一紙調令,“公公還是先看看這個!”
“又找到誰當靠山了,但沒用,林景州,今日,公公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說着,他不客氣地奪過林景州手裏的紙,隨意打開,只掃了一眼,臉色就大變了。
拿着紙令的手開始發抖,臉色瞬間變成蒼白色。
林景州開口:“公公要讓我跪下?”
“不,不敢。”掌事公公瞬間換成討好的表情,丟開鞭子,走到他跟前,“小林公公這是要高就了,真是恭喜恭喜。不如進屋說,外面冷。”
“不必,這裏就很好。”
掌事公公急忙接話:“好,好的。還不快搬椅子出來!”
周圍的太監都傻了眼,兩個小太監跑進屋搬椅子。
李平安傻了眼,“公公!”
“你給我閉嘴!跪下!”
李平安不敢置信地看着掌事公公。
林景州緩緩開口,“公公,我看着李平安身上的衣服,好生熟悉……”
掌事公立刻開口:“來人,給我把李平安扒光了!”
幾個太監上去抓住李平安,就開始扒衣服。
李平安從開始的震驚和抗拒,到最後跪在地上求饒,怎麼也想不通,掌事公公怎麼會突然偏向林景州?
林景州坐在掌事公公送來的椅子上,手裏端着一杯熱茶,表情始終平平,看不出喜怒。
李平安被扒光了,冰雪還沒化,他赤身赤果果體地站在雪地裏,看向掌事公公,求救:“公公救我!”
掌事公公臉色大變,“閉嘴,你得罪了小林公公,我怎麼救你?!”
罵人,轉過身,哈巴狗似的朝向林景州,“小林公公,您可滿意?”
林景州把茶杯舉到半空,掌事公公愣了一會,才伸手接過。
他站起來,拍拍衣服,“我來收拾我的東西。”
說完,就走向了小太監住的下房。